机械诸世界(49)

这座金属之城叫南方城，是世界上最后建立的城市，也是唯一还可以称之为城市的建筑群，专门为他们这些会苏醒过来的人准备。

无法追溯过往的人们，接受了石碑上的故事，成为了南方城第一批居民。

但是不久之后，因为人性差异和资源分配不均接连发生大规模动乱，城市几度陷入灭亡恐慌，众议院便在那个时候出现。

最初的众议院，没什么大作用，只是在人们争夺资源的时候进行重新分配，后来，动乱继续，石碑也被推倒，众议院便建立起了护卫队，以武装力量维持一定的稳定。

再后来的故事，就和安伊尔曾经讲述的大差不差了。

但是罗洄却有了另一个问题：“你们的条形码又是怎样出现的？”

老瞿头：“和我刚才讲的故事同一个源头。最初的第一批南方城公民动乱不休，为了便于管理，也为了保障出事之后能够查到负责人，便设定条形码为身份证明。”

“比如我的。”老瞿头捏了捏自己的手腕，“是S-2-4，代表第4代居民。比如黎悦轩的，S-2-6，代表第六代居民。”

罗洄追问：“那中间的‘2’呢？”

老瞿头茫然：“不知道。也许找到世界的真相就能知道了。”

“起初，南方城居民是没有等级划分的，但是从第三代居民诞生开始，等级便根据基因进行划分”

“它有一个名字，叫‘基因原罪’。定义是，人的基因有高等和低等之分，一等公民，善良、聪明、安稳；三等公民犯罪基因高，难以约束管控；而介于中间的就是二等公民。”

罗洄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丝关键，“谁定的这个规矩？”

老瞿头又茫然：“不知道。”

罗洄没法判定是不是老瞿头在隐瞒，但他明显不高兴了一下：“你们南方城居民都不喜欢动脑子？”

“……”老瞿头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事实上，是的。”

“你很难想象，第一代南方城居民轻而易举接受了石碑上的故事，后人也几乎没人再去追寻。”

“这个世界诸多疑惑，只要是流传下来的，人们从来都接收，只要是众议院颁布的，人们从来不疑惑。”

“因为……”老瞿头眼里散发出淡淡忧伤：“谁都希望能够安稳过活，谁都不愿意因为质疑而被降为三等公民。”

罗洄听完这段话，注意力却完全落在“众议院”三个字上。

“众议院？会议？”他喃喃自语，突然脑中一闪，反应过来，不由暗暗发抖。

众议院护卫是机器人，梅小姐是隐藏在众议院和护卫队背后的机器人首领。

那是不是，掌控众议院的早就不是人类，而是——机器人！

第二十一章

罗洄把这几天与梅小姐、众议院护卫队的遭遇以及推测，都事无巨细地讲述了一遍。

老瞿头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颤抖，几经转化，久久无法平息，就连烧开的水滚滚冒着白烟也没察觉。

罗洄把开水倒入茶盅，却发现那里面的不是他所认知的茶叶，而是一种类似面粉的白色絮状物。

看来，南方城还有很多是他不知道的。

过了一会儿，老瞿头总算回过神来，悠悠长叹：“所以啊，你才是解开世界真实的关键。我们……”

又一声叹息，老瞿头止住了话，脸上弥漫出一种介于疲惫和无奈的神情。

罗洄挑眉，表示疑惑。

老瞿头：“我说过，我在这地下世界已经32年了，车人也来了11年。我们都不是心甘情愿躲在这里。”

罗洄反问：“因为你们在外面世界犯了事，被降为三等公民？”

“是，也不全是。”老瞿头摇头，“三等公民分不到住宅，找不到正经工作，只有每年大丰收时节，排着长队等待田地的管理者像挑牲口一样挑去做苦力。”

罗洄目光一飘，看见安伊尔吃饱喝足正在打盹。

她选择的是另外一种生存途径——偷偷潜入二等公民居住区坑蒙拐骗，出卖消息。

好像……比做苦力好一点。

老瞿头没察觉他的视线，而是继续：“但三等公民仍然可以自由地生活在太阳底下，我们，是一出现在阳光下就会被各种意外纠缠上的人。”

“什么意外？”罗洄联想到了黎悦轩在沿河道上遭遇的意外事件。

“容我先卖个关子。”老瞿头笑着起身，“我想带你去见一见一直萦绕在我们心底的未解之谜。”

他抬眸，扫了一圈，喊：“安伊尔，来。”

安伊尔窝在椅子里打盹，听见喊声抬手挥了挥，起床气颇大。

“过来搭把手。你总不能让我一个老骨头去推他那一百多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