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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女人(34)

一顿便饭吃得王曼衍如芒在背。不管这些食品是高北菱母亲的作品还是从饭馆中买来糊弄的,都无法和皇宫膳食相比;这倒还罢了,毕竟王曼衍与她那个骄奢淫逸的混账哥哥不同,对于吃喝并不是非常讲究,她总觉得高北菱父母很怪异,和姜琦一般的怪异。

他们吃饭时,彼此都不交谈一句,只埋头吃饭,也不和王曼衍有任何眼神的交流,像两个程序简陋的机器人。王曼衍郁闷地想,就算高北菱没有向他们介绍自己,他们难道也没有意识到,坐在餐桌对面的,是当今的国王吗?王曼衍虽然不热衷在公众面前露脸,但在各种新闻报道中,少不了她的影像,像高北菱父母这个年纪的人,不至于连新闻都不看吧?

在沉默和尴尬中吃完了一顿午饭,高北菱的父母收拾完碗筷,嘱咐两人好好休息之后,就离开了家。高北菱说,他们要去工厂上班。

王曼衍说:“他们看起来很辛苦。”

高北菱的神色一瞬间显得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她就微笑了起来,和以往的微笑一样,礼貌而没有防备。

“您累了,”她说,“还是去冲个澡休息吧。”

王曼衍在高北菱家的卫生间里冲了个澡,她发现高北菱家里卫生间都是完全用水泥砌的,连一片瓷砖都没有贴,整面墙上因为湿气太重生出很多黑色霉斑,又被高压水枪冲洗过,因此显出斑驳的灰色,很像二十年前的家装风格。只有高北菱的房间看起来能好点,房间的橱柜和桌子上摆放着日用品,床角衣架挂着旧衣服,至少像个人住过的地方。

王曼衍在高北菱的房间中睡了两个小时,她梦见了哥哥,哥哥脸色苍白,穿着一身黑色的类似长袍的衣服,手脚露在外面,都白得吓人。他闭着眼睛,仰面漂浮在一条黑色的河流上,随着河水远去了。

她醒过来之后,开始深深怀疑自己选择和高北菱来长敬是不是脑子进水。高北菱提出带她在市区随便转转,王曼衍想反正也没别的什么事,于是欣然同意。

作为一个工业城市,长敬城的市区并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景观,除非是个对工业建筑狂热着迷的旅客。马路上车和人都很少,城区显得冰冷而空荡。

高北菱不一会儿就将车开到了市中心的下沉广场。下沉广场呈现出近圆的不规则形状,中心比地面约低了十几米,并非是人工挖掘,而是在二十年前,这里发生过地震并引发山体滑坡,市中心地面塌陷出了一个巨坑。灾后重建则没有对这里进行填埋,而是在简单清理工作后,修建了广场。广场中央是一个彩钢雕塑,一双眼睛,一只眼中下方是蓝色彩钢的水珠造型,象征流泪;令一只下方则是红色水珠造型,象征流血,雕塑主体由血泪支撑起来,远看像是这双眼睛正悬浮在半空之中。

王曼衍看着血泪雕塑,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舒服。她想起哥哥曾经写下的字句,“一双眼睛,从下方望着你”。

“这个雕塑是为了纪念二十年前的事情。”高北菱站在广场台阶的边缘说。王曼衍望向她,高北菱的头发被风吹拂起来,她看起来就像站在悬崖的边缘。

二十年前,长敬这一带发生过严重的地质灾害。里氏7.8级的地震引起山体滑坡和塌方,通往长敬的道路被破坏,地面像纸张一样被揉皱、撕裂、塌陷、扭曲,当时长敬中最大化工厂中储存易燃化工品的容器发生泄露,紧接着引起爆炸和无法控制的城区大火和山火,烧毁数万幢房屋和数百公顷的林木,造成不小损失;震后两天,开始下暴雨,山火被扑灭,但山体滑坡因为大雨而愈发严重,金楚王国几乎调集一切力量强险,最令人揪心的是,震后五天,再度发生余震,敬江由于河床堵截形成的三个堰塞湖决堤,长敬顿时淹没在一片汪洋之中。洪水在半个月之后才退去,瘟疫随之爆发。好在当时已经到十月了,瘟疫一个月之后,一场寒流席卷长敬,遏制了病毒病菌的传播。据不完全统计,在整场灾难中,长敬五十万人口,将近十万人因此丧命。

长敬城的灾后重建花了足足三年时间,才重新安置好灾民,修缮和重建损毁的建筑,慢慢地生活导入正轨,时间埋没了曾经的伤口,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不管是人,还是国家。

“地震的那时候,你应该还很小吧。”王曼衍小心地问。她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只有七八岁,父亲每天都守在电话旁,关注着救灾和死亡人数统计的情况。电视上播报着灾区的景象,洪水滔天,群山连绵,主持人站在大雨中,披着雨衣,对着话筒和摄像机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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