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云玫瑰(75)
这天早上,阮泞会回裴家,舅舅来接。傅丞琮将阮泞从被窝抱出来,"乖,早去早回。"
"有舅妈,我可能回来不了了。"阮泞迷迷糊糊躺在他身上,两只胳膊挂在他脖子上,"记得来接我。"
舅舅等在客厅,阮泞一进客厅先打了招呼,傅丞琮跟在她后面拿了件外套,"多带件衣服,不要着凉了。"
阮泞早早的穿了件薄绒毛衣,可稍不注意就得受凉,她又小声嘱咐一句,"早点来接我。"
傅丞琮用力握了握阮泞的双手,眼神温柔沉静,保证答应着,"有事随时发信息,我都在的。"
裴温韦笑,"小年轻,这么快就把我当外人了啊。"
一回家,阮泞想到又要与舅妈'高谈阔论'头就有些疼,偏偏舅舅忙着同朋友钓鱼,眼神笑得不同让阮泞自己进去。
阮泞刚走进大门,看到前院潮流打扮的女人,黑发高腰长裙,身材纤细,穿着高跟鞋站在花园,手里拿着洒水壶,回深看见人忙说:"回来啦,快来帮我浇水。"
阮泞怔愣半晌,快走过去,喊了一声,"妈妈。"
裴温慕快五十了,如今保养得养,如三十岁也不为过,她轻轻一笑,神态和阮泞有十分相像。
"听说你交男朋友了,回来看看。"
阮泞走过去,感受母亲的怀抱,"好久不见,我很想您。"
孤独久了,任何时候某个地方缺了一块的感情开始挣扎,呼啸叫她与过去和解。
当年跟几位同系同学去旅行,被人忽悠着给了三百块的‘姻缘香’。
没曾想,缘分来得这么快,一个英俊青年拦住她,递给她一把雨伞,笑容俊朗带有一丝稚气。
刚才她把摇出来的牵给殿门口的算命先生,没听清算命先生说的,她一笑,“不对,大吉阻拦不了所有□□,大凶也能放过执迷不悟的人。”
留下解签钱,阮泞刚下山脚,青年走到她面前才撑开手中的伞,可惜两个人身上都湿了大半。空气湿润,他低头看阮泞,眼睛里温和有光。
“小姐你好,冒昧拦下你。我是一个建筑师。”青涩拘谨的笑容暴露他是第一次拦下女生,他率先自报家门,
“就好比,我爱你不是单单想亲吻你,也不是想跟你在这俗尘一起坠落,做一场轰轰烈烈的爱。而是想握住你的手去深山老林见鹿,去万丈深渊见恶鱼。想跟你经历生死刺激,直到一场危险骤然降临,或者互看对方白发苍苍的样子。”
第一次遇见这样坦率直诚的人,阮泞好奇有趣地看珍稀动物一样看他。
青年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句“再见”匆匆步入雨林。
阮泞上前拥住他,分开时,脸上扬起发自内心微笑,“再见。”
那天,周女士说,"我很希望你后悔,恨不得到那时候狠狠嘲笑你看透自己的幼稚。"
她如临大敌,做了好几晚的噩梦。
原来,这是舅妈看阮宁冥顽不化,想让阮泞的母亲出山,亲自劝女儿不要走歪路。
母女既然要谈心,那家里一定不是个合适的好地方。
问及想去哪里走走,阮泞想了想,看着和自己眉眼相似的人,心里母女心有灵犀在这一刻爆发:"妈妈,我想去纹身。"
妈妈没有犹豫,笑着答应:“好。”
母女两去了一家纹身店,里头光线原因,有些暗淡。一进去,有股淡淡的油彩味。
纹身师问她想纹在哪里。
蝴蝶骨。
裴温慕温柔慈爱地揉了揉阮泞的脑袋,头发很柔顺,"宝贝,很痛的,想清楚了?"
母女两都是从小被人关爱长大,都怕疼。
"可是没有当年您生我时那样疼。"阮泞挽着母亲的胳膊,软着声音说。
玫瑰花,小而精致,安静地落在阮泞白皙的皮肤上,扎根而住,成了世上永开不颓的花。
"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没有后悔当年嫁给你爸爸。是我觉得,他不懂感情,太难搞定,所以离开。你舅妈钟爱平安宁静,不过,我相信我的宝贝女儿会一直平安顺遂的。"
一家环境清幽的咖啡厅,裴温慕同女儿说了许多话,阮泞少许惊讶,错过了问母亲为什么。
"宝贝,记得享受,没有什么比开心自在重要。不要在该年轻的时候就有一颗腐朽苍老的心。"
阮泞反驳:"我没有。"
母亲却笑着不说话,阮泞先理亏撇过了脸。
最后,她摇摇头,手指捏着小瓷勺,一圈一圈卷着咖啡,"妈妈,没有什么事能长久。感情是双向的,这注定是个天平,总有一方轻或重,我固执地想寻找平衡,这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