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云玫瑰(69)
傅丞琮身材笔挺,一身熨帖高定深色西装,稳重儒雅,他即便站在那,亦然能看到时光阅历沉淀,兜兜转转,好似回到多年前与他初见,几阶楼梯与他相见。
芸姨院后有一棵梅树,寒冬凛冽,清晨被一缕幽香唤醒。梅花傲洁,像古代的远尘侠士,穿越时间,阮泞裹着羽绒服,一直盯着看,梅花是红的,心里隐隐有个比较,若是玫瑰,若是傅丞琮,自己会选择谁。
等在柜台,傅丞琮先看了眼边上盛开紫花,再对上一双清澈明朗的眼眸,自然接过她手中袋子,“辛苦了,艺术家。上学没见这么辛苦,怎么这么开心。”
他话音总是低沉温和,总是忍不住与他对话。阮泞忍不住笑,说符合他的话意,“搞无用的东西,让人精神不用高度紧张。而且,每天整理花,提前过养老的日子有什么累的。”
阮泞实懒,不享受累。读书期间毕业爱山川湖水乱走,哪里舒心哪里逗留,简直现代的闲云野鹤。
她说话时,有意无意躲开他绅士替自己要拿的帆布袋,甚至他一个平常自然的眼神。
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一根弦拉扯,轻易的触碰,能让她如此翻天动地。傅丞琮身边有股难以言明好闻的沉香味,不像寺庙烛火熏香,也不像烟草浊浊。
从古至今花与香能安神,而亲近他,也能安神,从小就是,只不过,这香味任凭她翻山越岭也不变,渐渐想久,从最初想远离到如今试探刺破了一层薄衫,她就放纵沉溺其中。
傅丞琮温柔且强硬扣住阮泞的手,无视她眼中慌乱躲闪。
手背落入温热,猝不及防的亲密接触让阮泞怔愣,她预抽手走,挣扎两秒来人握得更紧,“躲什么,小心台阶。”
手掌相叠,臂膀间只隔分毫,阮泞另一只手将发撩至微红的耳后,风吹来,留下惬意。
阮泞时不时侧首瞧他,最后一次被来人逮住,视线撞了个正着,躲不着望进他温和眼中,阮泞索性歪头一笑。
这世上,就没有永远盛开的花。她没想到两人进展这么快,也没想到傅丞琮能答应自己荒谬无礼的条件。
忽然,熟悉的脸忽然凑近,阮泞以为他要亲过来,眼睛睁得老大,瞳仁异发清亮。傅丞琮没忍住破功笑了,指腹在眼尾缓慢打圈,温吞清冽气息洒近,“怎么哭了?”
“没有哭,风大雨进眼睛里了。”她低下头去揉,下巴却被扣住,硬抬起头与他对视,阳台风大,他的手掌是唯一的外来温度。
“工作不顺利?”傅丞琮开始猜测。
阮泞摇头。
“周家打电话给你了?”阮泞一向畏惧a市周女士,她胆子小,长辈在电话教育她,受委屈哭也是应该。
阮泞继续摇头。
傅丞琮微不可闻蹙眉,弯腰仔细去看她神情,这样子可不就是以前自己有事没空陪她的委屈样子,“那是我欺负你了?”
阮泞这下没摇头没回答,傅丞琮松开自己,双手环抱,居高临下看她,一种好整以暇开始询问的架势。
他话语温柔,“倒是说说,我哪欺负你了。”
她思绪絮乱,那天晚上车里,傅丞琮破天荒地,说出要与自己在一起,她怔愣许久,惊讶、震撼、欣喜压抑许久的刺激情绪一刹那破土而出,心在四四方方的地方跳动,声响空谷不绝。
彼此交换一个缠绵悱恻的吻,雨势剑大,气息又张合聚拢,阮泞深陷漩涡,上不见顶,下不着地,指尖碰到一丝柔软,撑开一丝眼缝,是一瓣妖冶火红的玫瑰花瓣。
顷刻间,她变成了旁观者,手一松,如大雪纷飞,火红花瓣尽数飘落,打着旋儿落入漩涡。
“傅丞琮,今晚有风吗?”好不容易脱了空,她说得又急又快,雨点落在脸上一瞬。
“有,”跟前的人声音低压,答得也急。
阳台有花有草,有风有雨,这对世上刚确定关系的情侣热烈,觉得风雨都是浪漫,却又无时欣赏。
雨大起来,半身淋湿,两人不得已转移阵地,怕阮泞感冒,傅丞琮熬了姜汤。
阮泞皱起秀气五官,灯光下肤色冷白,“我发誓自己不会感冒的,这太苦,不想喝。”
这倒由不得她,傅丞琮端着姜汤从厨房出来,“不想喝说明还要一半回旋余地,乖,喝了好好睡一觉。”
他轻声细语地哄,手掌十分不客气将人搂在怀里,十分轻柔的语气威胁,“明天也是大雨,那不去花店,老实待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