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应长乐(59)

作者: 巧克力流心团 阅读记录

后来又为了满足应老爷子儿孙满堂的心愿,生下女儿应谨言,以此换取到了挥霍一世,无忧无路搞艺术事业的财富。

孩子从始至终对于应行云来说都只是个谋利的工具。

不过有的谋财,有的谋名。

应长乐的存在极不可说,故此大家谴责的都是把孩子送来当模特的家长,殊不知是应行云在狠心用亲女儿创作追名逐利。

瘦长的手指划着触控屏,曲楚翻过一张又一张的油画,好像看到了自家小姑娘的成长历程。

婴儿时期的应长乐用漂亮的圆眼睛好奇看世界,好像世界上所有美好都会归在她身上;

再长大一些是带着天使翅膀,惶惑地被放在恐怖玩偶正中央,慌乱和恐惧写在脸上,这是连幅画,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手脚并用在不断地妄图爬出去,沿途都是骷髅头和恶魔,结图是她仰着头,跌坐在巨大的骷髅前,满脸泪水;

然后就是白天游乐园里看过的那张《期待》,接着是漂亮的女孩子坐在沙发上,她的父母争吵不可开交,布景是摔碎的花瓶和被砸出坑的地板,而女孩的眼神淡漠,旁若无物。

这个系列以《落空》收尾,时空跳跃着记录到应长乐六岁这一年。

可笑的是系列以《成长》定名。

曲楚掸掉积了大半截的烟灰,有的飘进加了水的烟灰缸中,有的不听话的坠落地面,溅起四散的尘埃。

他猛吸一口,仰着头缓慢地吐掉,眼圈徐徐上升,脑海里浮现出应长乐冷艳的脸。

天知道她神色淡漠讲“我不怕任何恐怖片”的时候,有没有想起年幼时挣脱不出的阴影呢?人工拍摄的鬼怪算什么呀,你见过人心吗?

心好像被重重的攥住,带着倒刺的手掌生硬地卡进去,勾带着血肉模糊,疼得惊人,连呼吸都凝结。

烟盒里空空如也,曲楚无奈地抄起只棒棒糖塞到嘴里。

身后倏然响起开瓶气泡迸出的声音。

曲楚回眸,应长乐穿纯黑无袖睡裙,光着脚,举着听易拉罐啤酒,低头抿了很一大口。

那双漆黑漂亮的桃花眼幽幽望过来,有摄人心魄的力量,比画面更具冲击和表现力。

长发散在圆润白皙肩头,人显得相当放松,罐壁的水顺着手指蜿蜒流淌,俨然已不知站那儿看了多久了。

“”曲楚哑然,他扬手固定住棒棒糖杆,后槽牙用力“咔嗒”,直接把糖咬碎,抽出塑料杆扔进烟灰缸里,懒洋洋地调侃道,“好家伙,哥哥正在尝试戒烟,结果转头家里未成年喝酒呢?”

应长乐觑着积满烟头的烟灰缸,面无表情地又喝了一口。

曲楚反手敲桌子,蹙眉沉声讲,“容磊到底怎么当人家哥哥的?居然让未成年的妹妹学会喝酒了?”

如果容磊人在帝都的话,现在可能已经把“中国驰名双标”的锦旗披曲楚身上去了。

“没有。”应长乐没什么情绪的否认,“我三四岁的时候,应行云就拿筷子头沾威士忌喂我了。”

世纪初的酒桌文化风靡一时,加上育儿观念不成熟、文化程度不高等原因,也不是没有家长会做这种离奇事情。

可他妈的算算时间线,应长乐出生那会儿,应行云都任佛罗伦萨美术学院客座教授了,高知,但低能。

曲楚实在找不到形容词骂应行云了,感觉用什么骂他,都是侮辱了类比的东西。

“算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嘛。”曲楚收坐姿,把躺椅空出很一大块地方,“过来坐吧,我去拿酒,陪你干一杯好了。”

应长乐没有什么动作,就那么安静地站着,气泡在易拉罐里破碎,散着微弱的响。

曲楚刚准备关怀三两句少女心,她就先行半步,乖顺的坐了过去。

“讨厌烟味吗?”曲楚拿啤酒过来的同时还顺便拿了包新的烟。

应长乐反问,“你猜?”

躺椅是定制的,长两米二、宽一米八,两人竖着坐,脊背可以倚靠背,

“你猜哥哥猜不猜啊?”曲楚用纸巾转着罐口慢条斯理地擦拭,食指勾住开扣,拇指抵着罐口,单手开易拉罐,咂着酒悠然问。

应长乐没有回答她,茶几上的笔记本也没人去给合上。

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摆在哪儿。

存在过的东西就是存在,避讳有何用?

了解想要了解的东西,掩饰做什么呢?

曲楚低头直接从烟盒里咬出根烟,拢着火点上,指间猩红明明灭灭的烧着,他坐逆风向,烟雾吹不到应长乐哪里。

两人就一起在月光下沉寂无声,连酒罐都未碰上半下,各自饮酒。

“要吃水果吗?”良久后曲楚掐烟,温柔问。

应长乐用力把瓶身捏扁,“不吃,我在等你抽完,现在该回去看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