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长乐(32)

她收回视线低头去读题，奈何怎么都无法专心，甚至看串了行。

只能再度抬头，又去看对面的花。

应谨言现在住的是标准的一?建，即独栋别墅，地皮是买下来的，门口的一部分道路也是私有财产。

小花园在姐姐和大嫂顾辞的打理下欣欣向荣，藤条顺着杆爬到墙外，绿意解暑清凉。

美是美的，但应长乐年年来，年年看，就实在没什么新意。

她鬼使神差地举起手机拍了张花墙，又感觉到几份无措。

如果是想分享的话，昨天已经给曲楚拍过了，都是晴朗的白日，坐同样的位置，昨天和今天的景致别无二致。

应长乐弄不明白，她相册里的东西不太多，基本上都是竞赛题，难有几张带着鲜艳色彩的，曲楚在其中就显得非常扎眼了。

她又点开来，是张自拍。

曲楚慵懒的瘫在躺椅上，才洗完澡，头发随意的抓成背头，还带着丝缕水汽，清隽的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是几天前拍得，拍完还喊她过来合照比个耶，以后手机要是丢了好找回，被应长乐冷脸回绝。

指尖微颤，摩挲着屏幕上曲楚脸颊的地方，应长乐听见自己的牙齿在打架，吐出沉重的叹息声。

她再次点开微信界面，曲楚没有回复了，试着在对话框里打出个字，“花”。

孤零零的，看着就不可爱。

又试着去加，变成了“花花”。

好像幼稚得离谱，应长乐放弃，直接点到相册，又顿住，分享欲驱使着她发出，理性再度登台劝阻。

——“每天都发些寻常的、重复的东西，曲楚不会觉得自己奇怪和烦恼吗？”

——“意义又在哪里？”

她低着头思忖许久，发丝垂坠挡住眼眸，视线被分隔成两半，还是没点下发送。

回到聊天界面，才发现曲楚又开始发消息了，他已经一个人孜孜不倦的讲了半天。

曲楚：[我对着你的本模仿了半天，可能学得最像的是你名字？你现在在手写一个，我叠个图看看到底怎么样。]

曲楚：[图片]

曲楚：[嗯，看起来有在好好学习数学，应谨言是个好老师，不像容磊。]

曲楚：[你们现在作业可太多了，我翻了翻就感觉头疼，不然不写也行，31号我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吧，手机号我拿到了，反正都是要和她联系的。]

曲楚：[图片]

第一张图写满了她的名字，应长乐，笔锋顿挫换了几次，到最尾，已经和自己写得难辨真伪。

心跳不听话的重新开始跃动。

第二张图片是语文暑假作业，题目是写一首珍惜时间的诗。

小楷娟秀，一笔一划，曲楚隔了32分钟才重新开始讲话，估计时间全花在仿写上了，见过他笔锋凌厉，方知能有现在这字要多困难。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唐)李贺《苦昼短》”

应长乐屏息把这两张图片保存好，又迅速的在卷纸边角写自己的名字，顺带着把拍到的花发过去。

大小姐：[图片]

大小姐：[图片]

大小姐：[姐姐很好]

大小姐：[不用写]

曲楚回得是条语音，透过话筒变得更低了些，温柔缱绻，“花真好看，难得见你句句都回应，截图了，下次被你气到，就拿出来安慰自己。”

大小姐：[？]

曲楚又补了条，连轻笑都一并录了进来，“逗你的，去做题吧，看你每天任务不少呢。”

阵风拂过，卷着朵粉白的花瓣落在手边，应长乐捡起，夹到了笔记本尾页。

****

美国九月初开学，林故若同是医学生五年制，今年才开始读硕士，他们俩在八月中解决应长乐近年归谁照顾的问题后离开帝都。

开学前总是兵荒马乱，大家各自忙碌，只有曲楚拒掉offer后异常清闲，他常会坐在应长乐旁边看会儿专业书籍，监工大小姐学习。

考研对他来说绝非难事，全无紧迫感，周身都萦着恰到好处的松弛感，永远潇洒自如、气定神闲。

保姆不住家，应长乐住进来之前曲楚早餐总是冰美式就简餐，可思虑到小朋友长身体，愣是能囫囵弄出营养均衡的一顿。

曲楚有晨跑的习惯，不管头天几点睡觉，第二天五点半总能起床晨跑。

生物钟是奇怪的存在，九月一日早六点，没有闹钟的催促，应长乐直挺挺地从床上撑手起身。

她摸到手机看时间，又躺了回去，昨晚曲楚研究了时间规划，六点五十出门即可。

约莫阖眼眯了十来分钟，等屋外开门与关门的声音响起，应长乐才又爬起来洗漱换校服。

附中的校服是白色短袖配水蓝长裤，上下都是直筒款，任你波涛汹涌还是一马平川，都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