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万里(2)

顾清章摸着他的头发无奈微笑。

“真希望可以和小叔叔一起上战场！”顾星河一脸的期待。

“为此你要快些长大，好好向先生请教学问才是。”

前半句还成，后半句顾星河一下就泄了气：“哦……”

“好了好了，来，我陪你过几招。”顾清章不无宠溺地说道。

“我就知道小叔叔对我最好！”顾星河的脸上立刻露出明媚的笑容。

听到这句话，顾清章嘴角的笑忽然就含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顾家擅枪法，顾清章更是这一辈中的佼佼者，一杆舞舞生风。

顾星河虽是家中年纪最小的孩子，但颇有天赋。顾清章有意指点他，自然手下留有分寸。

两人正在兴头，管家在一旁唤道：“七爷。”

“何事，陈叔？”顾清章只得暂停，走到一旁。

“王爷派人来，请您到汀兰小筑一坐，邀请了京中官员与名流，林大人也在。”

王爷……自然是那位常年驻守边疆的北王萧胡了。想来自己为右散骑常侍，王爷又是持了御令回京，会和自己有所往来倒是不奇怪。

“转告来人，就说我去。”顾清章嘱咐道“另外，陈叔，再帮我备份厚礼。”

“是。”

待到管家退下，顾星河才走过来：“小叔叔晚上不在家中用饭了？”

“是啊。”顾清章轻抚着他的发。

“自从小叔叔升了官，一天天忙碌得很。”顾星河有些闷闷不乐“我在家中能够见到小叔叔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先前顾清章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带刀侍卫。因着光帝听说他是顾家的小儿子，特意提拔为右散骑常侍。

顾清章不言，但眼中流露的，分明是歉疚。

“真希望我可以快点长大……”顾星河喃喃道。

汀兰小筑，是光帝赐给萧胡在京中的住所。

内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正如其名，是个雅兴的住处。

将马匹的缰绳递予迎接的小厮，门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顾清章向来不喜与那些官场上的人打交道，携了礼便走进去。

“顾大人！”管家挂着一副笑脸收了礼，领着他朝大殿走去。

“呀，这不是顾大人吗！”林殊老远便看到顾清章，故意大叫一声迎了过来。跟在他身后慢慢踱步的，正是北王萧胡。

“王爷，林大人。”顾清章向二人分别行了礼。

萧胡示意免礼。他严肃的面容罕见的带了一丝笑意：“这位便是顾大人？本王一到京城，就对顾大人有所耳闻。听说顾大人文武双全，是个难得的人才。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下官不敢当。”顾清章低垂着头“王爷才是当今数一数二的人才。”

此番吹嘘恭维的谦辞，本该叫萧胡心生厌烦，偏偏从顾清章的口中说出，那温润的嗓音反倒叫萧胡心下一动：“哦？”

“光帝初登基时，外邦骚扰不断，边疆又与外邦串通一气，真真是外忧内患。是王爷请命，击退外邦，平复边疆。王爷那时还未及弱冠，此番作为，难道还称不上是当今数一数二的人才？”

这些事迹，自然大家是都知晓的。只是这位北王比起在皇城时更加的不苟言笑，面容隐隐透露出几分冷酷。

一时之间，没人敢上前搭话。顾清章这么一提，那些个官员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只听得院子里「王爷人中才俊」等等夸耀的词语络绎不绝——

先帝骁勇善战，九个皇子里，偏偏只有这个最不讨喜的儿子反而像他年轻的时候。

多年的戎马生活，使萧胡愈加的阴鸷。听着这些人乱嗡嗡的说话声，他也不言语，目光只轻飘飘的落在一旁静静聆听的顾清章身上。

“嗐，大家站在这里聊天做什么，快进来快进来。”林殊熟稔招呼众人的口吻，仿佛这里是他的宅邸一般。

趁着大家都向大殿走去的功夫，萧胡放缓了步子，逐渐与顾清章并肩。

“听闻顾大人擅长舞枪。”萧胡道。

顾清章微微颌首：“王爷谬赞。下官不过是些小打小闹，谈不上擅长。”

“顾大人过谦了。顾家的枪法在京中闻名，连本王这个下里巴人都有所耳闻。明日若是得了空闲，顾大人可否赏脸再来汀兰小筑一叙？”

顾清章立刻答道：“下官不胜惶恐。”

但看他的表情可与惶恐二字并不搭边。萧胡心中越来越觉得此人颇得自己的欢心。

宴席过半，顾清章便以家中有事，先行告退。

大殿中丝竹管弦声不断，美貌的歌姬妖歌曼舞，众人把酒言欢，最是酣畅之时，以至于大殿之内少了两人也未发觉。

“顾大人。”顾清章正要上马，身后便传来萧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