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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绣户(167)

“子谦,我好热……”

“我也热,流云。”子谦哪里禁得起流云的磨蹭,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叫嚣着:流云,我要你……

子谦盯着她那如樱桃般红润的双唇,微微开启的双唇,像是在向他发出魅惑的邀请,忍无可忍,子谦猝然吻上她的唇,辗转吸吮着,仿佛这是生命的甘泉,是他渴望已久,久到只要一想起,心都会颤抖。

流云被他吻的喘不过起来,意识彻底涣散,整个人如同漂浮在春水之上的浮木,混混沌沌的,只能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襟,任由他带着她沉沉浮浮。

两个人是怎样滚到床上的?不知道了,衣服是怎样除去的?也不清楚,口中的呢喃了什么?更不知道,只有屋外的炮竹,噼里啪啦,吵闹的很。

流云想起语蓉信里最后说的那句话:流云,相信我,子谦才是最适合你的,什么时候抱着你们的孩子来看我啊。

是啊!经过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还是当初这个人,一眼就喜欢上的人,陪她走到了最后。

“对不起,流云,对不起,我不能这样。”子谦的动作戛然而止,伏在她身上急促的喘息着,额上汗滴如雨。他努力的支起身子,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棉袍,逃也似的回到自己房里。

流云被这个突发的状况彻底懵了,像是在云端突然被人一棍子打了下来,狠狠的摔了狗啃泥,狼狈不堪。

她拉过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裹了起来,没头没脑的裹起来,子谦是什么意思?嫌弃她已经不是完璧?介意她的过去?泪水像决了堤的河水,怎么止也止不住。

子谦知道她在哭泣,就算她捂着被子,也能听见她嘤嘤啜泣的声音,他懊恼的扯着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不忍一忍?就算流云愿意,他也不能这样唐突了她,看来,这事不能再拖了。

这一场变故,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如寒冷的严冬,直降到冰点。流云开始躲着子谦,店要过十五才开门,绣娘们也要过完十五才回来,流云就整日的在屋子里设计春天的样衣,足不出户。子谦叫她吃饭她就吃饭,吃饭去洗碗,然后又去忙自己的活。子谦刚开始还故意来跟她说话,可是流云均推说很忙,不答腔,他也就悻悻的走开了,到后来子谦也变得忙碌起来,一天到晚的往外边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有一回,流云看见他站在街上和几个女子说话,那些女的,两眼放光,高兴的直点头,跟小鸡啄米一样。流云的心就痛了痛,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子谦,等这一季的生意做了,手头上存点钱,就离开吧!

既然不能在一起,那就早点离开吧!

就这样僵持着,一直到了三月三,这日快黄昏的时候,子谦来说:

“你准备一下,我们等下要去个地方。”不是商量的口气,而是命令的口气。

流云淡淡的瞄了他一眼,看他今天穿了一身天青色的袍子,应该是新的,也不知他是请谁做的,花样和款式跟她做给他的一模一样,穿这么漂亮,去相亲吗?流云道:“我今天很忙,你自己去吧!”

“不行,这事,我自己一个人办不了,你必须去帮我。”子谦态度很强硬。

呃!求人帮忙还这种口气?看来,这事有点棘手,算了算了,看在反正也快分手的份上那就帮一帮吧!流云放下手中的活。

“那个……你今天穿漂亮一点。”子谦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流云怔了怔,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自己穿的跟新郎官似的,就差胸前一朵大红花了,现在又叫她也穿漂亮一点,搞什么鬼?

不管他,流云才不来拾掇,就这样出门。

子谦把店的生意交给新请来的伙计,已经套好马车在门口等流云,见流云出来,忙搬了小凳子让流云上车。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流云问。

子谦跳上马车,自己亲自驾驶:“去了你就知道了。”

马车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流云都快睡去了,掀开帘子向外看了看,呃!这里的景色很熟悉啊!恍惚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这不是去桃花林的路吗?”

子谦回道:“是啊!那个院子有人想要买,咱们反正也不住,今天咱们去收拾一下,就卖了算了。”

混蛋,流云在心里暗骂,去收拾屋子穿这么漂亮做什么?而且,要收拾为什么不早上就来收拾,非得等天黑?那个院子有着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他说卖了就卖了,也不问问她的意思。

马车过桥的时候,流云发现,桥已经由木桥变成了石桥,过了桥,要上坡了,子谦才让流云下车。流云下来一看,通往院子的上坡道上铺了整齐的石阶。

“这都什么时候弄的?”流云诧异。

“哦!我刚弄的,不弄好这些,这院子也卖不起好价钱。”子谦轻描淡写道,率先踏上台阶。

流云跟在后面咬牙切齿。

进了屋子,天已经全暗下来了,子谦摸了摸腰间的袋子:“哎呀!

我忘带打火石了,我去找找。”说着便往厨房去。

流云撇了撇嘴,打火石,烛台边上就有啊!去年他们走的时候又没带走的?流云摸过去摸到桌案边,在烛台旁摸了摸,果然摸到打火石。

咔咔“嗤”的,冒出一星火光,流云点燃了蜡烛。

似乎有什么不对,流云瞅着眼前的蜡烛,这,这不是龙凤喜烛吗?

桌上还放着花生,红枣,莲子,桂圆等果品,还有桂花糕,菊花糕,玫瑰酥等点心,再看四周,彩绸高挂,正堂墙上还贴着一个大红的喜字,流云又走到卧室,梳妆台,八宝格,大衣柜上也都贴满喜字,床上是大红的鲛纱绣银丝芙蓉帐,大红的富贵牡丹花缎面锦被,百子嬉戏缎面锦被,叠的一层又一层。

屋子里光线又亮了些,流云满心疑虑的回过头,只见子谦笑微微的把另一根龙凤喜烛点燃,语声温柔:“好事要成双,喜烛怎好只点一根呢?”

“子谦,你,你这是做什么?”流云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啊?难道说,那人把这院子买去是要做新房的?所以才需要来收拾收拾?

子谦含着笑向她走来,目光如水,深情款款:“流云,八年前,是我糊涂,错过了你,八年后,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流云,我要做你的丈夫,我要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照顾你一辈子,疼爱你一辈子,流云,做我的妻子吧!”

流云不可思议的望着子谦,是她神智不清出现了幻觉还是子谦脑子出了毛病?这么突然的就说,要做她丈夫的话,他不是一直都介意的吗?介意她的过去,所以,那夜,他落荒而逃。

“不。”流云摇头:“不,子谦,我不要你怜悯我。”

子谦一把抓住流云的双肩,急切道:“我这不是怜悯,上天都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所以才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流云,我对你的心,八年如一日,从来没有变过。流云,这不是怜悯,没有一种怜悯可以让人舍弃一切而甘之如饴,没有一种怜悯会让人思念到疯狂痛入骨髓,没有一种怜悯会想要与一个人共度一生,并以此为幸福,流云,听明白了,这不怜悯。”

“可是……可是,那晚……”流云觉得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舌根发紧,酸涩的很,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想哭。

“对不起,那晚是我不好,我不能让你随随便便,不明不白的跟了我,你是我这一生最疼惜的人,我要名正言顺的拥有你,流云,嫁给我吧!”子谦再次恳求。

流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扑进子谦的怀里,唏嘘道:“你是个大坏蛋,你这样戏弄我,我以为你嫌弃我了,不要我了……”

子谦怜爱的抚着她的发,在她耳边轻道:“傻瓜,我就算嫌弃我自己也不会嫌弃你,我想要你想的都快发疯了,怎么可能不要你。那晚,天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差点都没憋出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