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无涯(5)+番外

正庆幸呢，就听身后幽幽传来一声长叹。

是谁？云妙倏忽转身。

背后不知何时多出一位老公公，白须白发，伛腰驼背，老态龙钟，手里柱着根破烂棍子，身上麻衣破洞绽线，色泽难辨，身子颤颤微微，勉力立在地上，苦着张核桃脸望向自己。

“云猫儿，是谁说要姓我家的姓，学我家的武功，将来要给我云中飞养老送终的？怎么转眼就忘了？”

云妙张大了嘴，半响才呐呐，“师父，徒儿没忘。”

记得分别时，师父还是生龙活虎的中年，怎么一下子老成这样了？

老公公气愤地顿了顿手中木棍。

“那师父我这五十多年过去了，怎么不见你来养老送终？”

云妙额现冷汗，“师父，我，我这不是，是……”

“是是，是什么？”

我这不是挂了么？

挂了？挂？！

她悚然从迷梦中惊醒，眼前骤然大放光明。

我，这是，在哪里？

地府难道竟然是这般的么？

云妙从床上坐起，怔怔地瞧着面前的桌椅和四面墙壁，这分明是个小房间，虽然小，一应陈设俱全，她躺着的床上被衾都是新的，还挂着轻纱帐子。

长了这么大，还是头回住这么好的屋。难道竟不是地府，是天堂？

看看身上，原本致命的伤竟然都好了七八成，断骨都接上了，呼吸也舒畅了，本来不能行动的她，也可以自己坐起身……

她试探着伸脚下地，居然也能走路了！

她惊喜地又伸出那只伤手，动动手指，挥挥掌，也象没受伤过般轻快，顿时欢呼了一声。

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清楚如在耳边，“丫头，醒了就来药房。”

她的笑容登时僵住了。

呸，原来还是当了那老道的药人啊。

推开房门，外面是个园子，整齐地种着大片药草，有几样柴胡，丹参之类她倒也认得，当中一条小路直直通向园子尽头。

那是座青色小楼。

她四处看看，也没有见着人影，就走到小楼前。

楼前台阶两边摆着半人高的铜朱雀，云妙走上台阶的时候，两只铜朱雀突然引颈向天，齐齐发出叫声。

她吓了一跳，再去细看，那朱雀的眼中竟放出了绿色光芒，好象也在监视着她。

云妙做了个鬼脸便走过去。

台阶是青色的玉石板，光滑平整，一尘不染，各处的门都是开着，空无一人。

尽处是一间大屋，巨柱飞檐，两道大门上都有个大如盘子的八卦图案，却是黑晶与白玉拼接而成，日头下透着莹润宝光，黑白阴阳，竟旋转流动不息。

她只是盯着看了一瞬，眼都有点花花的，云猫揉了下眼，暗道果然古怪。

门内传来老者声音：“还不进来。”

云妙心想她连死都不怕，还怕个七老八十的老道士么，就大步走了进去。

屋内很大，云雾氤氲，药香袅袅。

室中空空，地上摆着两三个蒲团，靠窗坐着个老道士。灰青色的道袍，须发皆白，倒看不出原本长的什么模样。

老道膝前摆着个小鼎，小鼎只如手掌般大小，精致得倒更象孩童的玩具，而青烟袅袅，正从中缓缓逸出。

老道士微抬眼皮，瞧了她一眼，指着小鼎。

“把那两粒三清化尘丹吃下。”

小鼎中有两粒丹药，紫红色，还泛着幽光，约摸花生粒大小。

心知避无可避，她伸手抓起，三两下便扔入口中。

“这是什么效用？”

老道半眯着眼，意态懒散，慢慢悠悠地道，“才炼出的新丹，当是有涤尘清体之用……是洗髓丹的改良方。”

洗髓丹？

她跟着云中飞在江湖中游历多年，见识也算广的，据说洗髓丹是传说中的极品丹药，服之可以伐毛洗髓，大大改变习武的资质，这样的好东西几百年来，现世的也不过三颗，有两颗被习武之人服下，那两人都先后成了当时无人能及的绝世高手，有一颗却是在现世后引来了重重浩劫，腥风血海，无数的武林高手为了能得到它智计百出，阴谋阳谋算尽，最后却都落了个空，枉自丢了性命，那第三颗却也就此下落不明，从此近百年，再无洗髓丹的踪迹。

如此稀罕之物，这老道会这么大方么？

“改良方？”

老道也不理她，过了半盏茶的工夫，才挥挥手，“回你房中去吧，三天后再来试药。”

三天后？

听着就有些不妙啊。她试着感觉了下，好象还没有异样，便起身对老道拱了拱手，出了屋子。

回到屋里的时候，两名老仆妇正把一大木桶的水抬进去，还留了换洗衣服和澡豆。

“姑娘若用完了，告老奴一声，俺们再来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