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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任务:攻略搭档(83)

作者: 吴辞 阅读记录

刘青把余生平当孩子看,给他包饺子,带他买新衣服,还帮他解决与朋友间的矛盾。

刘青一直以为夏星星与余生平不过是吵了一架,一直以为他们去商场真的只是去看了一场电影,一直以为余生平的伤口是因为没在地板站稳脚。

刘青这辈子都不知道,余生平在空调甬道里和男人接吻,在临近昏迷时求夏星星,他说求求你,求求你,别让他走。

求求你,余生平为任务,为挽留说过无数次求求你,可他从不对陆弘煜说求求你。

他面对陆弘煜时戴不上面具,弯不下脊梁。他面对陆弘煜时做不了猫,而是化作张牙舞爪的幼狼。

冬储的白菜堆在大棚里,好的坏的都掺合在一起。商贩才不管你会不会挑。余生平会攀岩走壁,会接骨开枪,却对做饭一窍不通。

刘青感到震惊,刘青看着余生平选购的失败品感到震惊。

他真的把余生平当做孩子,不熟悉时夸赞他,熟悉后便偶尔与他开玩笑。

刘青是封建大家长,刘青一直以为余生平是抗压力很强的孩子。如果不是,他便把余生平训练成坚强的孩子。

余生平木讷的剥开白菜,剥开一层,扔去干巴巴的表皮,那是冬在万物身上留下的印记。

余生平错愕的看着白菜,星星点点的黑落在洁白的菜根处,好像看见春夏被化肥施刑的生命。

余生平不再剥了,零零散散,七零八落,硕大强壮的白菜什么也不剩下。

余生平有些难过,辛辛苦苦长大的白菜,精心伪装为了融入世间的生命,被他一层又一层的剥开伪装,被他轻而易举的否定。

可他凭什么裁决一颗白菜的人生,他凭什么决定别人的归途。

这些轻而易举的冻坏了不要了,农药打多了不要了,好像旁人在评价他的人生。

让他想起了许多年前,他站在余立安的眼前,有人在他耳边说着,从小不跟着你住的孩子和你不亲,养不熟的。

好像让他想起许多年前,他站在母亲的眼前,有人在他耳边说,一心都是找他爸,白眼狼样的,将来和他爸一样没良心。

那些困苦的日子,破碎的童年,那些被称作孩子的日子里,没有一个人把他当做孩子看。

人们不看眼下的孩子过得怎样,人们高瞻远瞩,要看未来的发展。

余生平早已变得麻木,忘记自己应该难过,只剩下疑惑,余生平不记得别人的冷言冷语,亲戚的嘴脸模样,余生平只记得父亲母亲把自己抱进怀里。

好像所有人都爱着他。不是好像,是那时所有人都爱着他。

余生平不难过,亲戚们只高瞻远瞩,可他的父母眼中却只有他。

余生平不难过,别人以为他是无家可归的白眼狼,是因为不了解他。

别人可怜他,可他不觉得自己可怜,因为他的父母爱着他,他不是无家可归。

刘青接过白菜,露出一口白皙的牙,笑着说,“来,我来剥吧,生平剥白菜还没文昌擅长呐。等你剥完,咱们恐怕只能吃一个饺子啦。”

刘青把余生平当孩子看,可却与把文昌当孩子看不同。刘青熟练的接过白菜来,七零八落的把白菜切成馅,又轻而易举的放进盐,味精,十三香。

刘青让余生平剥虾,虾在水池里游来游去,尖尖的触角好像扎在余生的脚心,张合的气泡好像在吃掉余生平的身体。余生平不愿碰它们。可余生平不能给文昌立下坏榜样。

刘青把余生平当孩子看,可他却不是刘青唯一的孩子,他的下面还有文昌眼巴巴的望着。他被当作孩子,接受的关怀,通通都不纯粹。

余生平站在水池边,机械的瞧着满盆的虾,活着的虾不红火,青灰的一片,放在厨房里格格不入。

余生平挽开袖子,木讷的抓住它们,任由它啃噬着自己的手指。

它们拼尽全力颤抖,湿滑冰凉的身体让指尖沾上温度,可在人的眼里,那不过是愚笨,愚笨。

虾比鱼可好杀多了,虾比鸡,比鸭,比任何动物都好杀多了。

虾怎样挣扎都挣不过人的掌心,虾怎样灵活都灵活不过人的手指。

虾没有翅膀,还行动迟缓。让三四十只虾死去,只需要一瞬间,掐头去尾,再剥开皮肉,只需要一瞬间。

刘青是慈祥的家长,不怪余生平的踌躇,只嗔笑他的胆小。

刘青是封建的家长,男孩子就要多见见血性的场面,更何况杀掉几只虾也不会见到几滴血。

余生平抬起手来,想要捂住文昌的眼睛,还想把他藏到自己的身后,可文昌不怕,文昌直勾勾的看着失去生气的虾,嘴角微微勾起。

余生平恍然不笑了,余生平听见刘青说,“生平胆子也太小了,我们文昌最喜欢看剥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