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迟不宜早(99)

“疼。”元亿喊了一声。

易迟有点懵，自己没使劲啊。接着她看见元亿撩起半长的睡裤，露出一片通红的大腿，有的地方还布满了一小串水泡。

“你腿怎么了？”易迟大叫起来。

“烫的。”元亿没好气地说：“你小姨子把粥泼我身上了，你费力讨好的丈母娘还帮着她骂我，我又没人帮我出头，有眼泪也只能吞自己肚子里。”元亿说着撇过头，轻声唱起来：“小白菜啊，地里黄啊……”唱着唱着，还真的又把自己唱委屈了，嘴一撇，眼泪又流了出来。

易迟这才搞明白元亿今天的火和委屈是从哪里来的，她心疼地抱住元亿，轻声细语地哄了起来，等她情绪好一点，才说：“烫伤了就给我打电话啊，这不抹药哪行？等着，我去给你买药。”

元亿把手紧了紧：“抱会儿再去。”

易迟就不动了，一只手轻轻拍着元亿，像哄孩子那样哄着她。门开了，元妈拉着元宝走进来，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皱起了眉头：“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易迟和元亿触电一般弹开了，易迟看了看元亿的腿，借口张嘴就来：“她被烫伤了，疼得哭鼻子呢，我安慰一下她。”说完她向外走去：“我先去买点烫伤膏。”

元妈看了一眼元亿，见她眼圈红红的，再看了一眼她通红的大腿，语气中总算带上了几分心疼：“烫伤了怎么也不说呢？”接着她又看向元宝，说道：“以后不能这样了，把姐姐烫伤了，姐姐多疼啊。”

元宝冲着元亿做了个鬼脸，跑了出去。

元妈又说道：“刚接到学校电话，因为学生跳楼这个事情，我现在要回去开会，你们看着元宝让沈阿姨做饭，要是腿还疼，下午就别回去了，在家住吧。”元妈说着抓起元亿的手握了握，谁知元亿像触电一样迅速把手收了回去，抽回了手她自己先怔住了，元妈也愣了愣，没说什么，转头走了。

元亿看着她妈妈的背影，不知怎么就有些心酸，刚刚她妈妈是来跟她示好的，可她真的不习惯跟她妈妈有这样亲密的接触，抽回手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她下意识的动作而已。她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一个看一个不顺眼，一个忍着这份不顺眼，元亿已经适应了，早就不奢求什么了。

易迟回来时，元妈刚收拾好准备出门，简单给她交代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易迟走到元亿身边，认认真真地将药一点一点涂在她烫伤的地方，冰冰凉凉的药物缓解着灼热的感觉，元亿舒服了，心情也好了起来。

“烫伤是大事，这么疼你怎么忍的？”易迟忍不住啰嗦起来：“再敢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怎么收拾？”元亿仰着脖子，没有一丝畏惧。

“嘿，”易迟扬扬眉毛，靠近了元亿几分：“别以为在你家我就不敢，你给我等着。”

元亿听了这话，伸手就开始脱衣服，易迟大惊：“你干嘛？”光天化日，外面还有一个四岁的孩子。

“就你这怂样，也就过过嘴瘾。”元亿白了易迟一眼，指了指脱了一半衣服露出的胸口：“这里也烫伤了，抹药。”

易迟红着脸开始上药，末了，嘀咕了一句：“其实有时候，过过嘴瘾也够了。”

上了药，元亿想继续躺床上休息，就将易迟撵出去带孩子，可又见易迟临出门前从自己的包中摸出了手铐，她不知道她要干嘛，好奇心大起，跟着她走到了客厅。

易迟扬着手铐，走向了四岁的元宝，清了清嗓子，喊道：“元宝。”

元宝正在搭积木，心不在焉地回应：“干嘛？”

“看着我。”易迟走到元宝面前，蹲了下来。

元宝好奇地看向易迟，又看向易迟手中的手铐，她两眼放光，伸手就抢，易迟自是不给，手上随意一个动作就制住了元宝，她微微用了力，让元宝感到了疼，却又不会真的伤到她。元宝动弹不得，眼看就要哭出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易迟问道。元宝摇摇头，又挣扎起来，易迟便严肃地说道：“这是抓坏人用的，你知道什么人是坏人吗？”元宝已然被唬住了，她机械地摇摇头，想继续挣扎又不太敢，只能听易迟继续说道：“伤害了别人的人就是坏人。”

元宝眨巴眨巴眼睛，求助般地看了眼易迟身后的元亿，见姐姐丝毫没有要帮她的意思，只好又把眼神挪了回来。

易迟知道元宝不太懂，于是放缓了语速，降低了音调，说道：“你早上把粥泼到姐姐身上让姐姐受伤了，让她疼了，不舒服了，这就是伤害了别人，懂了吗？”

元宝点点头，这么一说，她的确是懂了。

“那伤害了别人的人应该怎么被惩罚？易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