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迟不宜早(133)

好在姥姥因为心疼元亿的伤，没再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她情绪好不容易缓和下来，元妈就上前搀扶她，外面还一屋子人呢，好好一个欢送宴闹成这样，她也觉得对不起姐姐一家。老太太还堵着气，一把拨开她的手，抓着元亿的手往屋外走去。

外面安安静静的，大家有的坐的客厅，有的坐在餐桌旁，易迟则等在卧室外面，一看见元亿出来，忙迎了上去，用眼神问她还好吗，元亿淡淡笑了笑，告诉她没事。

姥姥走到何欢面前，抓住她的手，很是抱歉地说道：“欢欢啊，今天是姥姥不好，搅了这宴席，姥姥给你说对不起。”

何欢摇摇头，抱住姥姥，说道：“您这老太太这么跟我说话，我受得了啊？”

姥姥便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厚厚的大红包塞到何欢手中，说道：“我要给你买东西，你妈不让，说行李太重了，钱你拿着，想吃啥买啥，看着给孩子买，是姥姥的心意。”

每次何欢要离开前，姥姥都会准备这么一个大红包，何欢不缺钱，不过既然是姥姥的心意，她也不推辞，高高兴兴收了。

晚宴还没有结束，可一家人谁也没有心情吃东西了，就这样闹了个不欢而散。元亿坐上回家的车，长长地舒了口气，这顿饭吃得太难受了，可这也仅仅是个开始，以后可怎么办呢？

日子依旧不停地往前走着，一日复一日，好像每一日都是不同的，可回想起来，又觉得没有哪一天是不一样的。元亿和易迟仍旧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她们用心经营自己的爱情，不时地为对方制造着小小的惊喜和浪漫，将这平淡的日子过得跟加了蜜一般。时间一长，元亿越发能对和父母爆发的冲突释怀，在感情上，她就想当个自私的人，对于元妈所说的伤害，她只能说声抱歉，然后将一切都交给时间来解决。

姥姥也没有再过问过元亿和父母间的冲突，可元亿分明感觉到姥姥对她更关心了，隔两天便要打个电话问她好不好，想吃什么，有一次甚至做了红烧肉，自己搭了个公交车给元亿送到了学校，这一来一回没几个小时下不来，元亿心疼姥姥，可是更懂姥姥的心，她做这么多无非是不想让宝贝孙女再伤心难过罢了。

何欢也跟元亿深聊过几次，她就这么一个妹妹，嗯，元宝在她心中跟妹妹两个字不挨边，也是希望她好的，可她没办法给两个人指条明路，若说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移民，和舅舅当年一样，可易迟舍不得她警察的工作，元亿也舍不得她老师的工作，再说，她们也没有被逼到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全新的生活，最后何欢也只得仗义地说她来旁敲侧击一下家里人，至少让姥姥她们有个心理准备。

一年又到了头，元亿对新的一年充满憧憬，然而这一年的开端却并不美好。易迟一大早就接了个案子，一个初中学生杀害了自己的母亲，并且将母亲的尸体藏在床下，然后面不改色地吃饭打游戏，直到当天晚上他爸爸联系不到妻子，儿子才冷淡地告诉他自己杀了她。

父亲大惊失色之后是彻头彻尾的寒意，他把儿子交到了公安机关，撂下了四个字：杀人偿命。

当天下午，四个初高中生相约自杀，留下遗书后全部溺亡在T市市郊的湖中。

连着两起恶性案件，让整个刑侦支队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易迟连着加班，连家都回不了。

元亿搞不清楚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到底是家里的教育出了问题还是整个社会环境出了问题，不然为什么会对生命如此漠视，不是漠视自己的生命，就是漠视他人的生命，这样的毫无畏惧，只能归咎于他们不懂事吗？

期末考试前，元亿又一次召开班会，和班里的同学们讨论生命的意义，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有用，可是面对无知的孩子，她总是希望能教他们一些道理便教一些，不要让他们日后后悔，也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班会后，易承和周贺跟着元亿到了办公室，这两个小家伙经过争女友风波后倒成了不错的朋友，一个不计前嫌，一个拿得起放得下，都有些男子汉的模样。

“怎么了？”元亿问道：“不要告诉我又是感情问题。”

两人却都面色严肃地摇摇头。周贺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后交给元亿：“元老师，你看看这个。”

“学校不能带手机。”元亿白了周贺一眼，这国外长大的小孩永远不知道校规是什么意思。

“忽略这些不重要的，看手机。”周贺指了指手机：“我觉得对你会有帮助。”

元亿将目光投向手机，上面是周贺加的一个社交群，里面正不停地弹出新消息，慢慢的，元亿睁大了眼睛，因为里面的内容竟是几个人在讨论如何自杀不会过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