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豢神(30)

作者: 二太爷 阅读记录

“你既来了,就择一处坐下吧,这前线战报,真是一刻都不得轻松。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一个个的,前几日身体都是好好的,这回让其领兵出征,就说是身体不适,须得居家休养。还是顺风的仗打得,逆风的仗便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莫以为你家祖辈功绩甚高,寡人就动不得了。”

齐王继续发着牢骚,但自此之后,公主目夷还就是只顾顺着猫儿的毛,一字也不提自己的本意。有些大臣有心想说这朝堂重地不该有女子在内,一时也都不敢作声了。

许久得不到回应的齐王挥了衣袖,让诸部大臣先商议个总论再来见他,这场过于漫长的朝议就算是暂告一段落了。

“去过太庙告祭你母后后,去南郊再就济西战事告拜一次天地,此战必不能败。”在殿上散的只剩下自己和公主目夷两个后,齐王扶额不忘叮嘱道。

“父王不去么?”公主目夷停下手道。

“寡人前日饮了酒,破了斋戒,王孙贾见你如同见我,你代行便好。”

“让王孙贾大人为我乐舞,想一想,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你要是好好学,也不用每回在旁看着他人了。称什么大人,王孙贾虽然常年服侍寡人,但尊卑有别,你是主子,他再得恩宠,也是奴才,你切莫本末倒置了。”

“是。”

——临淄南郊。

位于高山之下,小山之上,这个世代为齐国大宗伯奉为祭祀场地的坛场,此时正有一部分祭祀坑由新土处挖开,但里面空无一物。

王孙贾,这位没有胡须的宦官,是陪伴在齐王身边最久的一位侍从,年过四十,但在祭祀乐舞的造诣上,整个齐国都难找出一个比他跳的更好的。祭祀的乐舞不可出错——据说即使是王孙贾,每次在重复同一样的乐舞时都要集中全部心神,不能让脸上表情有丝毫的变化。

可以如同常人的——是独属‘神之子’的特有权利。

听不懂的,让人感觉威严古奥的咏唱声通过近千名祭师的嘴巴环绕着整个坛场的上方。数百名刀斧手将百牢牛羊压至坑边,无声的喘息似乎不管隔多远都能听得到,明亮的日光会是那些动物最后能够见到的景象。

渗入泥土中的血液慢慢积蓄起来,不时在刀斧手的脸上飞溅开来。

恍惚间,仿佛血从那个人喉咙上插着的箭矢滴落。

——那是田昌意作为宋太子公子戴昌意参加的第一次战事——那次战事,整支由贵族子弟组成的私军,只有田昌意一个人活了下来。

从那时起,田昌意便认识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异之处。不是简单的运气使然,也不是直白的力量或是感觉上的天赋所限。是她在拿起沾满同伴鲜血的□□时发现的,对于寻常的人来说,在连鸡都没杀过的经历下,能够鼓起勇气向活着的敌人刺出第一剑就是可喜可贺的进步了,之后的适应期不管长短,比起说是技巧上的娴熟,不如说是想要活下去的一种杂乱无章的对命运的反抗,在杀掉和自己差不多水平的敌人后,再怎么活用自身的能力,对于强上许多,或者说只有一筹的敌人,如果不能迅速更进一步,就只有被杀掉的结果——而田昌意不同,在对敌杀人的领域里,她只要想,就可以办到。

直觉告诉她,这样行动会更加便利,这个方向刺击过去就会让对方受伤,流血,死亡……不用考虑什么样的动作做不出来,能称作是系统的武功从来没学过,招式都是挑着最简单的来……却往往能取得超出目标的结果。

很像是神族遗民与人族通婚才有的成果。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并非是章子一系的血脉,田昌意搞不好真的还会信上一二。田昌意更愿意相信这不是自己才具有的本能,她绝对不愿意承认,这种在她看来是轻而易举可以完成的事情是一般人需要无数次祷告神明才有可能发生的奇迹。

越过济水,没能抢在高唐的援军之前到达楚丘,不过也算的上是阻击,毕竟这波援军的人数不多,因为是临时调动,在楚丘的守军甚至都不知道就在他们城外不足三十里的地方打响了一场毫无悬念的,只是由齐国单方面的歼灭战,他们都来不及确认那远处的烟尘背后所蕴含的真正含义,就坐视了这次战役的结束。

在只能靠双腿夹着马腹来保持安然的年代里,能够穿着铠甲在经由一番冲锋后还能挥舞武器作战的骑兵,不管是在哪一国的骑兵队伍里都能算得上是佼佼者。不要说这个冲锋过程,田昌意就像是牢牢钉在在马背上似的。

战役一打响,田昌意左手持长/枪,在她身后的骑兵便如同一柄尖刀将魏军的大阵给撕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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