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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将(262)

裴君将口供放下,交代娄至给娄府尹带新审出来的名单,第三批抓人由京兆府衙负责。

再停留下去,便碰不上谢少卿了,裴君便不再耽搁,坐上马车直接往京城西北走。

大理寺若无案子,谢涟每日的行动轨迹几乎是固定的,裴君的马车走到皇城外那条横街,慢慢行驶,没多久谢家的马车便从后头过来。

大家皆是同僚,偶遇便要问好,尤其是谢涟官级低于裴君,他还得主动向裴君问礼。

裴君从马车窗露出脸,与谢涟寒暄,状似随意地邀请道:“裴某要去西市一家汤面馆子吃面,谢少卿可愿同去?”

谢涟不重口腹之欲,却也听说过裴将军满京城下馆子的传闻,受其邀,便应下来。

裴君笑道:“还有些距离,谢少卿到裴某马车上,手谈一局如何?”

谢涟点头,两辆马车皆停下,他转而上了裴君的马车。

裴君马车的箱笼里还真放着棋盘和棋子,一直未曾拿出来过,谢少卿是这马车上第一位与她对弈的人。

“谢少卿执黑执白?”

谢涟主动拿过黑子棋罐。

裴君见状,便捏起一枚白子,啪地落在天元。

她下的太痛快,神情也懒散,看起来就不像是要认真下棋的模样。

但谢涟神情一丝不苟地提起棋子,思考片刻,在三三落子。

两人你来我往,裴君总是不加考虑便落下棋子,谢涟每一步否走得认真也轻松。

十来手之后,裴君开启话题,“谢少卿,那工部郎中的案子,结案了吧?”

谢涟微微颔首,又落下一子,方才道:“虽还未抓到那书童,但已可作结案处理。”

裴君看出棋盘上白子落了下风,思索的时间稍长了些,落子后道:“工部司和水部司的郎中还未定下,裴某有一个人选,想请谢少卿帮个忙。”

谢涟抬头,不解,“裴将军何需下官帮忙?”

裴君勾起嘴角,“熟人好办事,好歹裴某与谢少卿缘分不浅,我不想教旁人知道我在其中出了力,自然率先想到谢少卿。”

谢涟手搁在棋罐上,摩挲棋子,须臾后放下,问道:“裴将军为何认为,下官一定会帮忙?”

“裴将军光明磊落,应是不屑于以私事胁迫下官吧?”

裴君轻笑,“我如今是知道何为名声所累了,谢少卿竟认为我是个君子不成?”

谢涟沉默,神情渐渐严肃,“裴将军若非君子,下官便是伪君子了。”

裴君笑容变大,好整以暇地看着谢涟,“既然裴某在谢少卿这里,品性如此高洁,谢少卿更不必怀疑我所图,能帮便帮,不能帮直言便是。”

谢涟无言以对,但此事对他来说确实不算难,毕竟出自世家谢氏,父亲是吏部尚书。

只是就这般轻易便帮了,心里难免觉得有些亏,可让他像裴君似的明码标价,他又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裴君只当他默认了,笑呵呵地捏起棋子,随便下了一处,权当是让棋。

而她嘴上,则是对谢涟道:“我说这人,是新□□县令史越山,我有些用处,工部司郎中或者水部司郎中皆可。且这史县令为升官,送礼给了吏部董侍郎,谢少卿可假此人之手。”

“最好插手此人升迁之事,只天知地知,你我二人知。”

“裴将军倒是信任下官。”谢涟再次拿起棋子,这一看向棋盘,发现不对,却也没说出来,只是下子更加凌厉。

裴君棋艺不精,很快便落后几目,稍稍认真了些,也只能勉强教棋局不甚难看,而谢涟的神情始终从容,显然游刃有余。

“谢少卿是否已经推演出胜负?”

谢涟抬头看了她一眼,平静道:“需要推演吗?显而易见。”

好吧……

裴君那点认真卸去,不再执着于不擅长的事情,慵懒地靠在马车厢上,忽然漫不经心地道:“听闻谢家族谱,是以五行论字辈儿?”

“是。”她不再落子,谢涟骨节分明的手指便将棋子一颗颗捡回棋罐,神色不明道,“裴将军家中下一代以何为字?裴将军刚得一子,可起名了?”

裴君笑容不变,语气敷衍道:“元字,才刚出生,过了满月再起也无妨,那孩子在裴家行三,家里都叫他三郎。”

谢涟嘴唇未动,无声地念了一句“三郎”。

裴君目光落在棋盘上一点,口中也含了一字,再看向谢涟的眼神便带着意味深长。

“将军,到了。”

裴君便请谢涟下去。

这面馆只是寻常馆子,摆了四张桌子,已有一桌食客在吃面。

裴君请谢涟坐了一张桌子,裴君的护卫和谢涟的随从另坐一张桌子。

“谢少卿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