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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将(134)

裴君脱掉衣服,坐进浴桶之中,霎时便感觉到身上一片暖意,神情舒展开来。

阿酒先前熬好药便放在放在屋里温着,出去少许时间,而后端药进来,放在浴桶旁边的小几上晾着。

然后她又出去,拿了针包进来。

裴君在闭目养神,十分敏锐地感觉到右后方有些不对劲儿,忙回头,就见阿酒在擦拭她的银针。

她立时浑身一凛,“你摆弄它们作甚?”

阿酒走过来,绷起脸,道:“自然是治病。您这脸色,一看昨日便又未睡,我给您扎几针,再按一按,喝了安神汤,您今晚才能睡个好觉。”

“真要扎?”银针靠近,裴君的半边身体不自觉地紧绷。

阿酒认真地点头。

裴君只得认命地闭上眼睛,“扎吧。”

其实针灸的疼痛比不得刀砍剑刺,但是针即将扎进皮肤的那一刻,那种感觉上的紧张是无法控制的。

等全都扎完,便也就不害怕了,当然,还是不敢随便动。

阿酒端起药碗,坐在裴君身侧,一勺一勺地喂她喝药。

裴君挺直头背,一碗药慢腾腾地喝完,方才对阿酒道:“我带回来的鱼都是我亲手网的,稍后派人往颜相府、曹申他们那儿都送一些,木军医也别落下。”

阿酒低低地答应下来,手轻轻触碰她肩颈手臂上的疤痕。

裴君在战场上受过大大小小的伤,而其中最重的一道掩在水下,几乎要了她的命,也将她的身份暴露在木军医和燕王面前。

而这一身伤,在北境没机会好好调养,以至于裴君一到阴天下雨就浑身疼。

裴君有些痒,微微动了一下躲避,“阿酒,已经不那么疼了。”

“嗯。”哽咽声一出,阿酒忙收回手擦眼泪,转移话题道,“将军,您的月事快一年未来了,可要开些药调理?”

“调什么,还得费心遮掩,你若是有药,帮我直接停掉最好。”

阿酒不赞成,“月事不调,本就是病,再用药停掉,极伤身的,绝对不行。”

裴君不甚在意,“那就随它去,左右也不常有。”

可有些事就是经不起叨咕,裴君睡前还都一切如常,不想半夜小腹绞痛,生生将她疼醒。

这是突然来了月事。

雪上加霜不外如是。

裴君强忍到晨间阿酒过来,苦笑:“还不如停掉。”

她今日还得进宫,哪怕肚子里像有一把刀在搅,疼得浑身无力也得爬起来。

阿酒心疼不已,忙出去配药拿进屋中熬,然后抽空为她收拾残局。

也是幸好裴君月事极少,不至于血流成河,用她特制的药香熏一熏就能遮盖住血腥味儿。

裴君费力地下床,拿起一身药味儿的官服,就这样简单的动作已经一身的冷汗。

阿酒连忙帮她穿,又帮她束发,看裴君坐在那儿直不起腰,担心道:“将军,实在不行,托病吧?”

裴君反复深呼吸,伸出右手,有气无力道:“药给我。”

阿酒马上把药端过来,送到她手上,“将军,小心烫。”

裴君死死握住药碗,顾不上烫,抿了一口试过温度,一饮而尽。

阿酒接过碗,咬了咬唇,“将军,您这样,我没法儿放心地走。”

裴君说实话,这种时候也发现,她是极需要阿酒的。

但她不能太自私,便摇摇头,道:“你的屋子给你留着,时常回来住便是,你也得有些自己的生活。”

话毕,裴君深吸一口气,站直,拿起床边的刀紧紧地握在手里,踏出房门的一瞬间,除了面色苍白,看不出任何异常。

依旧是无坚不摧的裴将军。

第53章 (捉虫) 惊雷

大雨倾盆而下, 人走在连廊里依然会溅湿衣摆。

“你别往外走了。”裴君接过伞,转身对阿酒道,“我就不去后院了, 你替我与祖母说一声,我直接去公主府接公主进宫。”

她声音一停, 轻声道:“别说我身体不适。”

阿酒走上前, 为她整理好披风, 劝道:“将军, 您从宫里出来,就直接回府,别再去衙门了。”

“嗯,你回吧。”裴君说完,转身走入雨中。

她走得极慢, 步伐却没有一丝滞涩, 背脊也依旧挺直, 若非面色苍白, 实在看不出有任何不适。

阿酒看着,却是忍不住咬嘴唇, 恨不能以身代之。

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将军吃了多少苦……

风雨极大,丝丝凉意侵袭身体, 肩膀腿脚全都在隐隐作痛, 裴君无法再走到公主府亲自接四公主,直接上了马车。

她一进入到马车中,温差便让她打了个冷颤。

过了一会儿,护卫敲响马车窗,“将军, 阿酒姑娘命人给您送了手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