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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仙(出书版)(48)+番外

屋外风雪正紧,屋里一时静了下来。

“真想不到,文家的人竟然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欺负弱质女子,我若是二夫人,怎么也不会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后还进文家的门。”

“你不会象二夫人的……”孙断贤的声音虽然低,却坚定:“我会保护你的。”

外面一时听不到旁的声音,但是……不,还是有一些声音的,那是衣裳发出的轻微的悉簌声——

“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巫真小声说:“虽然我把人都支开,可是难保不再被人撞见。天都黑了,你回去路上多当心。”

那男子答应一声,我听着巫真开门送他出去,缓缓睁开眼,透过帐子的缝隙朝外看。

巫真他们已经站到门边,我只看到那男子身形高瘦,披着意见雪狐皮的斗篷,那皮毛一望而知极为华贵,一般人绝对穿不起。

巫真胆子真大,上一次被人撞破,这一次又邀了那人来,而且就在我床边会面。

我想我能明白她,这种强烈的,想和对方见面的念头,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思念让时间变得缓慢而煎熬,心中那种酸涩微苦又有些淡淡的甜意的感觉,比钢刀刮骨还要深刻。

巫真回了屋里,关上门来,我听见她倒茶的动静。从帐子的那条缝中看出去,她捧着水杯没有喝水,只是在那儿出神,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既显得温柔,又有些怅然。

巫真——她也长大了啊。不再是那个赤着脚只求吃饱肚子的小丫头了。

我在心底叹口气,不知为什么觉得这样的她有些陌生。

我翻了个身,低声问:“什么时候了?”

巫真忙放下杯子应了一声:“戌时了。你醒了?”

我慢慢坐起身来:“嗯,睡的都迷糊了,连晚上早上也分不清。”

“嗯,冬天就是这样,何况还在下雪。你睡了大半个白天啦,口渴不渴?肚子饿不饿?”

我点了点头:“有点儿口渴。”她忙倒水给我。

我看着桌上有两个杯子还未收起,一个是巫真刚用的,另一个……

“怎么,还来了客人吗?”

巫真一怔,随即也看到了桌上的茶杯。

“啊,没有,我刚才倒水嫌热,多倒了一杯冷着的,忘了喝。”

她把话圆的很顺流,倒了水递给我,又指指屋角的花瓶:“你看,我选得这枝,插在这里合适吧?”

她不说,我也没有揭穿。

她拿了本书给我,自己拿了个绣蓝在一旁做针线。我翻了两页书的功夫,她已经抬头看了我四五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想说什么?”

她索性放下针来:“我在想……文家的喜事也办过了,文飞今天怎么没有来呢?”

我怔了下,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许是有事吧……再说,人家凭什么总来啊。”

巫真撇了下嘴,这种显得刻薄的动作她做出来到十分俏皮:“上午倒是来了不止一个,可惜该来的都没来,不该来的倒来了。你和文飞……嗯,你们没有约过?你……有没有许过他什么?”

“去你的——我们才见过几次面啊,哪能就许什么?”

巫真挤在我旁边,把绣篮放下,一边拆耳坠子一边说:“我打听着些事儿,都说文家并不是厚道人家……听着让人心惊。我说,你要真想和文飞好,不如……招他来咱们家怎么样?”

我怔了下,随即脸上发红:“你胡说什么呀……”

“我可没胡说,这文家的人多口杂事也杂,和这样的人家相处,人不累死才怪呢。咱们家人少事少,又不缺衣少食,他要是真喜欢你,接了他母亲出来和咱们一起过,岂不好?”

巫真的话听着太孩子气,这年头的男子,除了极无奈的情形,哪有肯招赘的?

“他怎么会做人赘婿……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杀了他他也不会肯的。”

“这倒是。”巫真头靠在我肩膀上,小声说:“那人看着谦和,骨子里骄傲得很。

静静地过了一会儿,巫真小声喊了声:“巫宁。”

“嗯?”

她头上用的茉莉花头油香喷喷的,馥郁芬芳,倒冲淡了一直弥漫在屋里的药气。闭上眼,无力暖融融的,闭上眼,感觉仿佛已经到了茉莉花开放的季节。

我的病来得急去得也快,第二天起来已经觉得好了许多。

我觉得神清气爽,起来梳洗过,喝了药,姚黄进来说:“巫宁姑娘,外面有位文飞公子求见。”

我的手一顿,把药碗放下。

他怎么也一早就来了?

巫真看我一眼,笑眯眯地说:“快请文公子进来。”

她把头发随便挽起,别上一枚簪子,扫了一眼妆盒,拿起一枝乌木镶玉的钗子替我插在发间:“嗯,这样就挺好,衣也不用换了,我看看……啧啧,真是我见犹怜。”

我瞪了她一眼,巫真浑不在意,把妆盒盖上,外面姚黄已经说:“文公子,请两位这边走。”

两位?还有谁?

随即我就明白过来,同文飞一前一后进门来的那个少年,一抬眼便露出腼腆,又露出由衷的笑容来。

是李陆。

“咦?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说来也巧,是在门口遇上的。”文飞的目光中带着担忧:“你病了?”

“嗯,着了风寒,已经好了。”

巫真却问李陆:“你手里这提的什么啊?”

李陆有点局促,低声说:“我……带了一些点心来,我想着,巫宁姑娘病中一定没什么胃口吃饭,所以……”

巫真接过提盒:“正好,我们还没吃早饭呢,我瞧瞧是什么点心。”

她揭开盒盖,提盒有两层,每层又分做两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各式小点心。巫真笑着拈起一个来:“这是什么?”

“是……兔儿糕……”李陆很为难情,头都要低到衣领里面去了。

巫真手中拿的那圆圆的小兔雪白精致,有一对长耳,一双红眼珠,圆圆胖胖,鸽卵大不了多少,恰恰是一口分量。

“这哪像是点心,倒像是白玉雕的嘛。”巫真啧啧称赞,仔细看:“这眼睛是红豆沙做的呢。”

“嗯……”李陆声音大了一点,解释说:“馅儿也是豆沙的。”

这白兔豆沙糕旁边的一格,更是让人想笑——一排码得整整齐齐的元宝,那叫一个金灿灿黄橙橙,比真的金元宝也不差多少。

“这又是?”

李陆轻轻咳嗽一声,脸红红的:“这是元包糕。”

下一层里则是各式女孩儿们喜欢的零嘴,桃脯,杏脯,松子仁儿,金桔饼,李陆小声解释:“巫宁姑娘若是服药嫌苦,可以就些果脯。”他犹豫了一下,从袖中又摸出一个圆胖胖的矮瓷罐儿来。

“这是什么?”

“这个……我听人说这对风寒,咳嗽都有好处,是桂花蜜——生病的人嘴里总泛苦,喝点甜的会舒服些。”

李陆这人真是细心体贴——不光长相秀气,态度斯文,还这么温存周到,处处体贴……

我们就着茶水品尝闵道带来的点心,我极喜欢那兔儿糕,托在手里,漂亮精致的让人舍不得下嘴。里头的馅儿清甜爽口,一点儿都不腻。文飞这么半晌都没出手,我轻声问:“你怎么了?”

“没事儿。”他微微笑:“你身体可好了?药可有按时服?”

“已经好了,本来也没有什么大碍,大概是累了些,有着了凉。”我轻声问:“那天我们走时没能见着月姨,她身子怎么样?”

“母亲的旧疾每年这时候都要发作一回,药一直没断。看情形比去年还好些,夜里也能睡两三个时辰的踏实觉。”

“我们这么谈谈说说,我竟然胃口变得极好,几个人把一大盒点心吃了许多。李陆很欣喜:“你们若喜欢,明天我再带来。”

“这是哪里的厨子做的,这样别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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