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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仙(出书版)(38)+番外

小丫鬟过去打开院门。

白权衣衫整齐,就是头发有些乱:“深夜惊扰巫姑娘了,实在是对不住。”

“权叔不必这样外道,客气话就别说了,刚才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儿,府里进了个小贼,被护院发现,倒是把整个宅子的人都惊来了,不过没能抓住……让他给跑了。刚才那一翻折腾,怕是惊着巫姑娘了。”

“丢什么东西没有?”

“倒没有丢什么。”白权转头看了一眼,说:“时候不早,姑娘也早些安歇吧。”

我看着对面柳苑的门。

整个宅子的人都吵起来,唯独对面悄无声息,没人声,没亮灯。

我们两个从小在一个屋里住过的,我知道巫真睡觉是极警醒的,她难道没有听到动静?那柳苑里就没有服侍的人了吗?

我想了想从门边取下灯笼,披了斗篷去敲柳苑的门,敲了几下,里面有人应声巫真自己来应了门,我把灯笼举高一些,她本能的一侧脸,似乎在躲避什么。

“巫宁……”

我把灯笼噗的一口吹灭,压低了声音说:“进去再说。”

巫真这样子一一

衣裳头发整整齐齐就不说了,她嘴上还擦着樱桃红的胭脂。

夜半睡觉,就算不散了头发摘了耳坠,也绝没有擦着胭脂睡觉的道理。

进了屋把门一关,我转过头来看她。

巫真的目光躲躲闪闪,最后索性把头全低了下去。

“你刚才见了什么人?”

“哪有……”

她脸红红的,却咬死口不认。

我缓过一口气,放低了声音:“我不是来责问你。我有什么事情都不瞒你,你有事,怎么不能和我说?况且现在我们是在旁人家里做客,真要闹出什么乱子来怎么收拾?”

巫真慢慢转过头来,眼里头泪汪汪的,咬着嘴唇。

“柳苑伺候的人呢?”

“我做了点手脚,都睡……睡沉了……”

“你见的是谁?”

巫真两只手在一起揉搓:“就是,上次在涂家庄的时候见过的一个人。”

涂家庄?

我扶着桌子慢慢坐下来。

涂家庄那件事情太乱了,可是我和巫真大多数时候还都在一起,我和文飞的事她是一清二楚的,可是她什么时候认识了一个人我却不知道?

“就是,那回在荷香阁,你去见涂庄主之后,我见到的他……他人很好……”

我只觉得这事情乱糟糟的,不知从哪儿开始能理清楚。

巫真有些犹豫的看着我。

“你还怕我会吃了他啊。”

“不是“”她的表情忸怩为难,

“姓孙……孙继贤”

“他家中是做什么的?”

“嗯......只知道是武林世家.....”

对那人了解不深就弄出这种深夜幽会的事来?要是在我们自己家中还好说,这里可是白府,不是我们百元居!

怪不得刚才白权去找我的时候脸色平静,说的话却那么奇怪——他心里肯定猜疑上了。

“那,你们是怎么又见面的?”

巫真低着头:“他就是京城人氏,我进城时差人给他送了信儿。”

“那现在他人呢?”

‘走了……”

“是被发现了才走,还是走的时候被发现的?”

我叹了口气,觉得头开始一跳一跳的疼。

巫真她瞒我瞒得好紧——从涂家庄到现在,她是一个字儿也没透给我。

为什么?我想不明白。

难道她告诉了我,我还能极力反对干出棒打鸳鸯的事不成?哪怕我出不了什么好主意,有人谈谈说说,总比自己一个人闷着强吧?

巫真小声问:“那明天……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揉揉额角:“白权是个明白人,这件事,就是白府里偶然摸进了一个小毛贼,没丢东西,但贼也没抓住。不要再提起来,大家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巫真哦了一声,长长的松了口气。

我抬起头来:“等后日文家的事情过了,你把那个姓孙的叫出来。”

巫真露出些微的戒备:“叫他出来做什么?”

我又好气又好笑:“我又不是老虎,吃不了他!你怕什么?怎么说我也是你姐,这事儿我不能不管。别的先不说,我总得见见人吧?”

“他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家里管得严……白天出不来,所以我送了信去,他又托人回了信,我们才……约了晚上。”

“你和他……”我犹豫了一下。

巫真急忙摆手:“我和他什么也没有。我就是觉得他挺好,在荷香阁的时候,那些姑娘有意无意地排挤我,他过来和我说话。我们之间绝没有苟且之事。离开涂家庄之后,我们也只写过两封信……”

“你先睡吧,明天再说。”

我已经放柔了语气,巫真还是一副受惊过度心虚过头的样子,我有点无奈,出了她的门,冷风一吹,觉得有些茫然。

不是因为别的——我一直觉得我和巫真,是很好,很好的姐妹。

除了父亲,我只有她这么一个亲人。

我一直觉得我们……可以现在我却忽然发现,我根本不了解巫真,我完全不懂她在想些什么。

她认识这个姓孙的男子,还曾经通信,她半个字儿都没透出来过。

这件事让我的心里觉得很不舒服。与这相比,她在旁人家里半夜私会却被撞破却是小事一桩了。

白权是个很老道的人,说是那贼逃了,说不定是他授意人放走的。若是捉住了,明天当面锣对面鼓的对质,巫真,我,还有父亲,我们一起丢脸丢到北京城。但是白权这人绝对不是滥好人,他放跑了那些人,却得对我把事情点明白,不会让人以为他那么好糊弄。

我翻来覆去,东想西想,一直到天快要蒙蒙亮,才打了个盹,起来以后却不能不细心梳洗,小丫鬟姚黄打了洗脸水,又捧了一个包袱进来:“巫姑娘,这是权总管让我送来的。”

她把包袱打开,里头式簇新的衣衫鞋袜首饰,足足三五身儿,还有两件斗篷,一件是雪白的,一件事大红的,毛皮水亮柔滑,这两件衣裳绝对价值不菲。姚黄小心翼翼将它们一一取出铺展开:“这是我们家主子听说姑娘要来,提前就给姑娘预备下了,姑娘试试看尺寸有哪儿不合适的,赶着吩咐人改一改,今天冬天京城极冷,权总管说姑娘得穿得厚实些,可别冻着。姑娘看看,想先穿哪一身儿?”

我点了下头:“替我和权叔说声费心。”

姚黄把衣裳替我换上,大大的穿衣镜里映出来的人影令我自己也觉得愕然。

我还是头一次穿这样华贵考究的衣裳,镜子里的少女双眸璀璨如星,脸庞在锦衣的衬托下仿佛徐徐绽开的花苞,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明媚。一点儿也不像我。姚黄发了一会儿呆,小声说:“姑娘真是美,这衣裳也好看。”

巫真过来敲门,她也穿上了新衣,头上插着一支白串珠的蝴蝶步摇,蝴蝶的翅与须精致轻盈,栩栩如生,行走的时候,那蝴蝶微微颤动,展翅欲飞。

我看着她……或许是新衣与发髻的改变,她看起来与我印象中的巫真完全不同。

我印象里的巫真,一直停留在她出来百元居的那天,我记的很清楚。

她面黄肌瘦,一双眼因而显得很大,大的要凸出来了一样。头发稀稀短短——赤着的脚上生着癣,还有血泡与裂口,她站在门坎外,怯生生地看着我。

我笑着抬手:“进来呀,我带你去吃点心。”

她犹豫了一下,慢慢抬腿迈过了门坎。

一切历历在目,有如昨日。

我猜她昨晚恐怕就没有睡,虽然上了脂粉,看不出憔悴,但是神情却带着强颜欢笑的僵硬。

“衣裳还合身吗?白叔叔一向周到,上次我来时他还让人每天早晚做晶元汤给我消暑。”

“挺合身的。”巫真捋了下袖子,又摸了摸鬃边:“我不会梳这样的发式,是柳苑的丫鬟帮我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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