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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仙(出书版)(35)+番外

我想了想:“我只知道他养的那条蜈蚣厉害,其他的……就觉得他胆子也极大。”

 父亲叹口气,仔细和我分说:“他们一开始就没想杀涂夫人,这个你总是明白的吧?”

“那是自然,”我点下头,“我知道,他们卢杀涂夫人,法子多得是,,有的是手段让她无声无息便丧了命。”

“那么他们这样堂而皇之的送来毒虫的意义呢?能暗箭伤人的手段用的这样直接,看起来似乎是茹莽,可其实却是用霹雳手段摄众人扬名立威。这之前谁知道他们是谁?可是这以后提起这些人来,谁不忌惮?”

我不是不明白,只是没有父亲想得这么透。

“而且他们留涂夫人一命,你觉得其中还有什么意义?”

我想了想,低声说:“若是杀了涂夫人,这仇就做死了。涂夫人或者,又中了毒,涂家庄的人一大半都给牵扯到这上面。要是涂夫人死了,那这些人激愤之下,又没了后顾之忧,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们后面的要挟也就无从谈起了。”

我的话几次到了嘴边,想和父亲说——这次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叫文飞,是个极优秀的年轻人……

硬是忍着没说。

我不知道父亲有没有看出来,最近我时常会恍惚出神,但是父亲什么也没问。怀里揣着那封信,我在父亲书房门前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

“进来吧。”

看着父亲的眼睛,我刚才准备好的说辞竟然没用上,直接说:“父亲,下个月我想去趟京城。”

父亲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也没有立刻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只是问:“去做什么?打算呆多久?”

“上会在涂家庄时结识的一位朋友,他家中要办喜事,来信邀我和巫真过去……”

“他叫什么?”

我轻声说:“他姓文,文飞。”

父亲点了点头:“哦,我有些印象,你说起过这个人。不过你们两个姑娘家去男子家中做客,非其非故的,若是住在旁人家可不是那么回事儿,这和去涂家庄又有不同。若真想去,到京城后就住在你白叔叔的家里吧,住客栈也不是稳妥之法。”

父亲说的很有道理,而且——更重要的是,父亲并没有说,反对我们出门,一个字都没有说。

我从书房出来是有些恍惚,巫真早已经侯在外面了,低声问:“怎么样?义父说什么了?他是不是不答应?”

“不,父亲没说不同意。”

巫真的神情又是意外,又是惊喜:“这么说……”

“可父亲也没说同意。”

巫真纳闷的问:“这是什么意思?同意不同意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义父是不赞成吧?要不然他直接说同意两个字就好了。”

“父亲有他的考量,,他……”

父亲当然是希望我过得好,舒心快活,安全无虞。

只是我们不是小鸡雏,父亲也不可能一辈子都把我们护在翅膀下面,挡去一切风雨和伤害。

十月二十七日我们动身出门,父亲只嘱咐我们一切当心,*的,什么也没说。

天气一日一日冷起来,进了十一月便下了一场雪。

水路难走,路上也一样。我们坐的车子在路上因为雪耽搁了好几天。路难走,车子更难雇,后来不得不和旁人共乘。

在马车里枯坐着,车子摇摇晃晃,人给摇的昏昏欲睡。巫真拧着眉头不肯打盹:“白天一瞌睡了,晚上怎么都睡不着,那滋味儿太难受。”

“十五之前可以到。”我看看天色:“只要不在下雪。”

“我也知道,不下雪的话自然能到……”巫真悻悻的说:“可下不下雪是老天爷说了算,他不与人方便,我们能怎么办?”

车把式插了句:“小哥儿可不能这样说,虽然行路的人喜欢天天都是晴日头,可要没雨雪,这地不旱死了?庄稼可怎么长啊?俗话说,瑞雪兆丰年,风调雨才顺啊……”

巫真被他抢白了也不恼,笑着说:“道理都明白,可这会儿心里就是盼着天晴。”

道上人多,过桥时便要等候。我们下车来在茶寮里要了壶热茶。茶寮里全是人,等着过桥的,歇脚的,居然还有人赶着羊,羊咩咩的叫声混在嘈杂凌乱的人声里,茶寮里的气味儿不怎么好闻,为了怕进风窗户都封着,屋里烧了炭盆,一片烟气杂气混沌污浊。这幸好是穿着男装出来的,要是穿女装,在鱼龙混杂的地方可真没法儿坐。

巫真忽然拍拍我手,指指靠东墙的那边:“哎,快看。”

我转过头去,那里坐了几桌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着是一路人。巫真指的是靠墙放的旗子,旗子半耷着,可上头的字却能看得出来。

“夜香班。”

“对啊,还真有缘,上次遇见,这次又遇见他们了。”

我们对这个夜香班并不算熟悉,但是,我和巫真都还记得那个拼命练习紫气东来和火树银花的小女孩儿。

虽然长相丑怪,但是悟性尚可。

“在这样的班子里混一辈子也混不出来,天分也埋没了。”巫真小声说:“要不,咱们帮她一把?”

“唔……”我想了想:“若是她自己也愿意,那帮她一把也好。底子再好,一过了十岁,再学什么也晚了。就算现在开始教导,也已经有些迟,将来只怕成绩有限。”

“那上次你从人贩子那里救下来的两个少年,其中一个还不被衣服的故交带走了,说是他的资质绝佳么?他有没有十岁了?”

“总有那么一两个天纵奇才的。”我侧过头,在夜香班那些人中并没有看见上次那个孩子,顺口说:“那人悟性卓绝,心智奇坚。一般练习幻术的人……”我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父亲曾经说过,越是天资好,越是凶险。他的一位师兄,就是天资绝佳,可是却走火入魔,后半生痴傻疯癫。父亲说,他的心智迷失,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迷失在哪儿?”当时我那样问。

父亲只是朝我一笑:“剑道也好,幻术也好,你说说,为什么我们要日以继日年复一年的练习这个?”

我怔怔的说不出话。

是的,为什么?

似乎我一直都是在“要学”这两个字上打转,总来却没想过“为什么学”。

练剑的剑客还可以说是为了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我们幻术里头不管是哪一门那一排,都常被认为是歪门邪道。但世人也没有错,幻术一门中,的确出了不少邪道人物,心术不正,为非作歹——

“你知道,数百年前有一位剑仙……”

我点了一下头,那已经成了传说故事了。

“我知道,剑仙于白屏,诛恶蛟后成仙……”

我只当是传说故事而已,父亲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其实当时同他一起诛杀恶蛟的还有一个人,只是不为人知。那人便是幻仙师甄慧。”

我睁大了眼:“幻仙师?”

“是,幻仙师。传说中,于白屏于甄慧是一对爱侣,于白屏的剑已经可以斩断光亮与声音,甚至,传说他在诛恶蛟的时候有所进益,佩剑折断,身受重伤之后,却能释出剑气,一瞬间时间都斩断了,才杀死了恶蛟。不过若没有甄慧相助,他也不能够成功。甄慧以幻化术化出与恶蛟一般模样的幻蛟,那幻蛟不只是幻觉,也有极强大的力量……”

“这……”我想象不出来。

我从小就练习幻术,近年来也知道一些厉害的术法。用幻术变出猛虎来并不困难,连跑江湖的都能办到,可是要让所有人都相信那猛虎是真的,并且,被虎扑袭后会受伤,会流血,会疼痛——虽然是那些都是幻觉,可是这就是幻师的厉害之处。有人会被幻术活生生吓死,可那也是吓死的,其实他身上并没有受半点伤。

因为那虎没有伤人的力量,一切伤害疼痛恐怖都只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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