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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网络版三部)(91)+番外

我点点头,外头已经有人递折子求见,我振作下精神,开工。

小陈固然是不乐意,可是在现代谁见感冒便请病假?生活压力偌大,不病倒趴下,都是咬牙撑。

到午後还是不行,额头火烫。我怕小陈再来噜嗦,差他去办件闲差,咬牙把今天应该批的文纸全部看完签批,发出去之後,才缓一口气。

屋里生著火盆,鼎里拢著熏香,窗子关的紧紧的,让人闷得难受。

我裹了件厚的裘皮,自己到偏殿里打开柜子找药丸吃。太医院每月配了不少的常用的药丸,头疼脑热又不是什麽要紧的病症,况且若是奴才得了病,他们的身份也不配太医来瞧的。

柜子里东西挺多,小陈这个人细得很,什麽针头线脑都收起来。

不过不能怨他,我这个太大而化之,什麽小东西都不记得,这屋里又不用宫女服侍,要是没有他,早一团糟。

柜子里有小箱子,小箱子里还有小镙钿抽屉,真是井井有条。

这样乱翻别人收的整齐的东西,有种孩子般的犯罪感。

居然觉得挺刺激。

可见我的生活是够无聊的。

我有的时候会和龙成天在一张床上睡,尤其是近来,他的腿脚因爲天冷阴潮而痛楚难当的时候,我常以热力替他熨抚。

前天夜里就是因爲这个,累得要命。

也许这次的头疼脑热也是个讯号,我也该让自己松一松的。

上面一层抽屉里有些甘草丸之类,我嘴角带著倦倦的微笑,再拉开下一层。

下一层并没有药,空空的小抽屉里,有一只异常精致的香袋。

嗳,小陈这小家夥,居然还有体已钱呢。

嗯,应该是他的月俸银子吧。

我很少打赏,估计他……看这个袋子也薄得可以没什麽重量……

唔,反省下。

他这麽尽心尽力,我该给他加薪发粮才对。

袋子不大,可见他存款不丰。

我童心大盛,起来去屋里摸了几锭金锞子,抖开他那个香袋,要把金子给他放进去。

袋里的东西滑出来落在我手上,温凉光滑,坚硬晶莹,是一枚美玉雕琢的青菱花佩。

我握著那块玉佩,站在原地作声不得。

这个,怎麽会在这里?

120

我记得我们那一段快活似神仙的日子,江上渔歌,枝头鸟啼,他看书的时候,我把头枕在他腿上,天上有几个彩纸的几筝,远远的悬在清澈的天空。

一刹那我微笑著流泪。

明宇是对的,他应该走,他不应该陪著我在这里。

不清不楚,尴尬的地方,尴尬的关系。

我分不清对明宇,是爱多些,还是敬慕依赖更多。

对龙成天,是责任始然,还是我也对他难以割舍。

我其实配不上他,他值得一个更好的,全心全意的对待他的人。

无论男子也好,女子也好,只要他现在……过得幸福快活。

小陈取了我要的那样无关紧要的东西回来,捎带来龙成天的口信,午膳摆在这里。

我答应了一声,收拾起情绪,拿了水牌子勾菜。

这个月吃的菜都是暖性的。

一切,就这样了吧……

他在江湖之远,我在宫禁之深。

再不相干。

小陈轻声咳嗽,这是约好的,龙成天应该是进门了。

我朝外走,站在廊下。

大雪还没有停,院子里的雪没有铲去,只扫出了路,路两边雪积得很厚。

薄雪微潮,我打个寒噤。

龙成天正进宫门,黄绸顶盖下是他的暖轿。

忽然想起很久之前,我站在这廊下,送别明宇,而龙成天正迎面回来。

心头一跳一跳的,隐隐的痛,越来越清晰尖锐。

现在……仿佛绕了一个大大的圈子,一切回到了原点。

轿在阶前停住,宫监打起帘子,他稳稳的下地,看来今天他腿脚应该是不痛的。

按摩总算是有成效。

他笑得温朗:“劳皇後亲迎,实不敢当。”

我笑了笑,想说句话回敬他。

眼前忽然一黑,身不由已向前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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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有人轻声说话,似近还远。

“……知道?”

“……”

“不,不会……”

最後一句听的最清晰:“你小心些,别说漏了,别说皇上不会饶过……你服侍皇後这麽久,对他的性子多少总知道。若他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

知道什麽?

谁在说话?又是在说什麽事呢?

我一点也不想关心……让我安安静静的睡一觉。

我不想再醒来。

爲什麽要醒来呢?醒来这麽的累。

忽然小陈的声音高了些,带著不顾一切的冷然:“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後迟早总会知道明公子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到时候,难道就一定会比今天的情况好麽?”

我睁开了眼。

帐顶的暗花隐隐绰绰的似乎在烟里浮动。

我是在做梦……是在做梦吧……

“你要是想大家夥一起死,就去和皇後说。”那人压低了声音,是,杨简的声音:“明公子死了一年多,尸骨早都寒了。皇後现在与皇上恩爱有加,荣华尊宠。皇後对你不薄,你忍心他现在神伤痛心麽?”

“可公子他……他这样爲了白公子,受那麽重的伤一个人孤零零的赴死,白公子却……”

“现在没什麽白公子,是章皇後!”

小陈的声音低了下去:“你不用这样气急,我要说早说了。公子临去把玉给我,嘱我全心服侍白……服侍皇後。这个虽然被他看到,我也可以说是我从雪里找著收起来的,不会向他露口风,你大可放心。”

我神智飘忽,那些话好象与我全无关系。

忽然他们的话声一齐静止,接著便听到龙成天的声音由远及近:“皇後怎麽样了?”

“回皇上,医正问过了脉,说是风寒外侵,加上有些忧劳过损……”

他们再说什麽我没有听到。

耳朵里来来回回象倒带一样回放刚才小陈与杨简说的话。

明公子死了一年多,尸骨早都寒了……

他这样爲了白公子,受那麽重的伤一个人孤零零的赴死,白公子却……

明公子死了一年多,尸骨早都寒了……

明公子死了一年多,尸骨早都寒了……

死了一年多……明公子……

明公子,是谁啊?

帐子被掀起来,明亮的烛光照在我的脸上。

龙成天呵了一声:“醒了?中午真真吓到人。”

我呆呆的看他,他弯下腰来试试我额上的温度:“好,总算不烧了。医正来过两趟了,我刚才去母後那里看了看,她哭得厉害,说老四伤他心……”

我反应不过来,脑子里来来去去还是那几句话。

“病傻了麽?我让小厨房给你做了米粥,不加油,只放了点盐,喝一点再吃药。来,坐起来。”

小陈扶著我坐起,盛了粥,拿调羹喂给我。

我不知道我脸上是什麽神气,粥送过来我便张口喝了,龙成天渐渐敛了笑容,手轻轻抚摸我的鬓发:“你是累坏了……别再操心那麽多事情。”

我愣愣的回看他,粥碗撤开换了药碗。

一点都没觉得苦,只是有些烫,舌头麻酥酥的。

龙成天把药碗拿著,敲了敲我的手背:“你让我喝烫的,我也还你。一次对一次。”

小陈有些忧色的看我,大著胆子说:“皇後精神象是不好,要休息了麽?”

我呆滞的点了点头,于是他扶我躺下。

龙成天倾身在我额上吻一下,柔声说:“好好养病。”

他又坐了一会儿才走,小陈拿著银签,挨个夹灭多余照亮的烛火。

我声音哑的不能听,喊出口才发觉:“小陈,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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