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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网络版三部)(69)+番外

穿黄的那个自称叫满娥,穿粉的叫金桂……我的娘咧,这名字真是个……不过也很配她们的形象。

很乡土。

金桂给斟上酒,自动自发拉了一张圆凳靠著我坐了。

真别说,虽然进这种地方是古往今来破天荒第一次,但是以前的电视电影里见多了,也不觉得有多陌生。姚钧也显得落落大方,我举杯邀饮:"来,姚先生,尝尝这红巷的酒和别处的有什么不一样!"

姚钧笑了笑,很浅淡从容,和我碰一碰杯,一饮而尽。

我也很豪气,相当配合,喝了一大口。

咳!

一股子辛辣之气从喉咙一直向上窜。怪不得人家说七窍相连,一口酒,我从嘴到鼻到眼到耳,一下子全被热流贯穿一般,眼睛热热的直想流泪,鼻腔里全是酒气,好不难受。

姚钧若无其事,一边的两个女子又很机灵把酒给斟上了。

金桂说:"我给公子爷唱个曲儿下酒可好?"

我胡乱点点头。那个女子拿出一具琵琶,坐正了些,拨了两拨,柔声唱了起来。还别说,虽然是俚艳俗曲,但是她们这种曲唱的多了,娴熟宛转,还真不算难听。

姚钧低声说:"公子要见识红粉滋味,何必来这种地方?等过几日天气晴好了,我带公子去倚南城,那里是有名的粉香脂艳,与这等地方不可同日而语。"

我觉得心里有点闷:"你倒挺熟行情。"

他一笑:"略知一二罢了。公子喝这酒不觉得呛辣?"

辣死了!怎么不辣!

可是,我咬牙也得忍住!

姚钧一笑不再说话,转头看那个叫满娥的取出一把羽扇,搔首弄姿好不难看。纸包原来装在袖中,我伸臂过去,夹了一片凉藕,袖子滑下来一挡,极迅速的把药包抖开洒进他酒杯里。

尤大哥果然非寻常人物,那药真是不错,迅速的在酒中溶解化掉,片刻间不见了踪影。

我举起杯来:"来来,姚先生,你出去这么些天,我也算给你接风洗尘了吧。"

他擎起杯来:"公子何必客气。"却没有立即就喝。

我心里有些惴惴,尤烈说怕他不上当,我也担著心。

他不会看……

正想著,他举杯就口,一仰而尽。我心里一宽,把自己那杯也喝了下去。

这种场合的确很容易劝酒。我不知道药效什么时候发作,拼命暗示那两个女子向姚钧敬酒,自然,自己也陪了好几杯。

屋里窗户都关著,两杯酒下肚,脸不由自主就热起来。我松松领口儿,对满娥说:"去……倒壶茶来。"

她应了一声,起来出去了。

姚钧看我一眼,道:"你酒量这么浅,还拼命喝酒?"

我模模糊糊唔了一声,心里琢磨著那药到底什么时候生效。

忽然姚钧以手抚额,上身晃了两晃。我一下子精神起来,眼睛睁大:"你怎么了?"

他轻声说:"头有些晕。"

我心中大喜!亏尤烈说的那么吓人!姚钧也不过如此啊!

"大概是……酒喝的太急了。"我言不由衷。

他扶著桌子站起来:"我……吹吹风,也许便好了。"

我心里一突,让你吹风,说不定清醒过来,那我的药不是白搭了。

赶紧凑上前扶住他:"头晕还吹什么风,躺一躺可能就舒服多了。"一眼看到屏风后红帐低垂。我倒忘了,这种地方肯定是少不了床的。

把他半扶半抱的弄到屏风后,轻轻放倒在床上。姚钧的眼睛已经紧紧闭起来了,脸色倒看不出什么不正常。嗯,如果是贴了人皮面具,那肯定是看不出异常来的。

我放下他,觉得手心里黏黏的全是热汗,在衣服上擦了两把,走过去把门闩上了。

到底……姚钧为什么要易容呢?

他……

手有点哆嗦,把袖子里另一包药拿了出来 。

环顾屋里,只有酒没……啊,有了,案上有花瓶。

我从瓶里倒出些水来,在酒杯里拌那第二种药粉。

姚钧……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可是……莫名其妙的,觉得,觉得……

算了,马上就可以看到了,还乱猜什么。

手有点发颤,脸红耳热。

真的是,我也确实喝多了一些。

抹一把脸,我走近了床边。

姚钧躺在那里,鼻息均匀,显然是已经睡过去了。

我拿汗巾沾了药水,往他额上抹去。

抹第一第二下,没有什么异常。我手上微微用力再抹的时候,却发现一丝不同。

心里狂跳,头胀眼晕。

他真的是易过容的!

发际可以看到一条薄薄的细缝,不用心倒真发觉不了。

我赶紧多沾些药,顺著那线向下擦。

那片看似真实的皮子,慢慢浮起了一层来。

我指尖抖得厉害,慢慢把那张薄皮揭了下来。

手下面的露出来的那张脸,眉若远山,俊秀清贵。我身上一下子全没了力气,身体不由自主向旁边一侧。

明宇。

怎么……居然真的是你!

94

手心里全进冷汗,胸口闷得要命喘不上来气。我踉踉跄跄走到桌边,提壶倒了一大杯酒喝了。

辛辣的刺激让我眼睛一热,脑筋也清醒了点。

明宇安静的躺在床上,屋里很静。

门上传来轻轻的叩击声:“公子,公子。我们添酒来了,请开门。”

我烦乱的道:“走开,我要静一静!”

外面传来小声的交谈声,接著脚步细碎,那两个女子走远了。

明宇怎麽会在这里?

我以爲,那些都已经过去,往事,被埋在那坍塌的暗道中,再也不见天日。

明宇,龙成天,皇宫,那些我以爲已经被埋葬的事情,突然间又从地底跃了出来,错综杂印,乱乱扑上来,一脸一身有些麻热,心口乱跳。

两腿战战发抖,硬撑著走到床边,无力的坐在床沿上。

烛台昏黄的光映在他的脸上,眉目分明,有些鲜的朦昧,有如美丽的山水。

想起从前他淡然的说,不认识皇帝那样的谎言,心里真是一把火腾腾的烧起来,手滑到他的颈项上,真想就这麽扼下去。

可是,缠绵病中时,他无微不至的照料,後来,找纸找笔找书,讲述历史宫规,掌故熟例——让我从一无所知的茫然,渐渐变成熟悉一切,安然生活的白风。

心里莫名的软下来,手脚无力发酸,我*在床头不停喘气。

明宇,姚钧?

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是两个人,还是从一开始姚钧这个人就不曾存在过?

可是,姚钧名满天下,明宇却困居深宫,他难道是仙狐妖鬼,分身有术麽?

我觉得头脑昏昏沈沈的,用力掐了一下额角,让自己脑子清明些。

明宇,你爲什麽还要出现在这里?

我身上,还有什麽对你有用,让你可以图利的吗?

还是,你还有什麽我不知道的身份背景,让我再……

明宇,明宇。你爲什麽还要出现在这里?

我的手扭著床巾,抓了放,放了扯,觉得脊骨都被抽去了,怎麽也坐不稳 。

觉得莫名的害怕。

过去的一切,黑暗,恐怖,算计,血腥……好象随著那张俊秀的脸庞而一起回来了。

领口又扯底了些,还是喘不上气。身体热的厉害。

我不想……再看到他的脸。

不想再听到他说话。

不知道那有几许真,几许假……

我站起来,腿软的象面条一样,刚直起身,又重重的坐了回去。

怎麽回事儿……酒喝多了吗?

我觉得脉息忽快忽慢,心浮气燥。

空气里的香气好象更浓了。那种劣质的,古怪的脂粉香气。

我用手抹头抹脸,抹脖颈肩膀,领口扯得更开了,却一点不觉得凉快。

目光茫然的四顾,身体又热又胀,似乎所有的血液,都冲个一个地方涌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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