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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网络版三部)(51)+番外

姚钧替我把一把脉,眼里神气也很柔和:"公子身体差不多好了大半了,过几日我们起程回南方去,那里气候宜人,更适合调养。"

我抓住机会问:"我以前靠什么营生? 都不赚钱么?"

姚钧愣了一下:"公子……从前是家大业大……虽然现在不比往日,生计还是不成问题的。公子不用想太多,有我和尽欢在,您什么也不必担心。"

这句话说的依旧淡然,但是其中坚定的意志,却表露无遗。

莫名觉得安心。

在宫里见惯口不对心,尔虞我诈,就算我再迟钝笨拙,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的话,也还可以分辨。

我点头不语,向他微笑。

不是没有想过,告诉他们,我并不是以前的宁莞。

只是,有时候看著尽欢那双黑亮似麋鹿般温和的眼,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明明身材似猛狮,眼神话语却象个天真的孩子。

我再不晓事,也看出尽欢的智商跟他的年纪不相合拍。

我一直在承受这具身体的苦难,现在,遇到了真心对待自己的人。

不想失去,不愿破坏。

就让我,此时,沈默。

只是微笑。

他们因为我的康复,心情渐好,尽欢脸上笑容不断,姚钧的话明显比前些天多几句。

尽欢笨拙的跟我描述我们将要去的山庄,有好多花,白的黄的,可是不种红的,他说我以前不喜欢红花。还有,庄里有活水泉眼,养了好多的鱼。用他的话说,一条一条都肥的流油了。

恐怕他很想捉来吃吧。

平和的生活,象沙漏一般,无声无息,就度过了岁月。

姚钧和尽欢收拾行李,雇了车,把我搬上车,离开这所赁居的小院。

车轮滚滚,吱吱扭扭响。姚钧坐在外边一些,尽欢在外赶车。

我有些出神,把车帘撩了一角向外看。

姚钧突然伸过手来,把车帘拉严。

我有些不解,回头看他。

他淡淡说:"外头有风,您身体还……"

我放软了声音央求:"姚先生,我就看几眼。好久……好久都没有看到外面是什么样子了。"

他眼神微微一暗,手慢慢的放开了。

冷香六十八

没有车水马龙,一块块古意盎然的牌匾和铺面,显得如斯寂寞。

繁华的大街上却只有寥落行人,捂著皮帽走的很快,风并不大,可没有人抬头。

在这种寂静里,隐隐闻到了血腥和死亡的气息。

我有些意兴索然,放下车帘。姚钧把一个用绒巾包裹的手炉递给我。我失笑:"哪用这个?我又不是娇小姐。"

他淡淡道:"拿著吧,总比缩著手舒服些。"

我笑的有点干,从袖里伸出手来接过那个手炉。

马蹄声极清脆,因为街上的人少,所以车子走的不慢。

姚钧还问:"公子觉得怎么样?车子会不会太快了?"

我摇摇头:"没关系的。"

也想早一些离开这座充满阴寒和血腥的城,龙成天也好,明宇也好……那所皇宫,不过是座险些将我活埋的坟墓。

车身摇摇,拐了几个弯,平稳的向东驰去。

外头尽欢的声音说:"姚先生,出东门上大道,到永和州再换水路吧?"

姚钧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我倒疑问:"这个天河上不结冰么?怎么能走水路?"

姚钧解释:"业河的上游是很少冰封的,可以一直行至南定再走陆路。"

我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我对这里的地进半分不熟,虽然在皇帝那里听说过一些大概,但是真的上路这完全是两 码事情。

坐车实在是很无聊,在现代都是这样,长途汽车火车最好是来张卧铺,睡上一觉就到地方了。可是在古代这种地方,陆地交通工具无非:你的两条腿,在现代我们管叫11路。骑马,这个一般人骑不起,马比较难养,贵,又爱吃个夜草啊豆料啊的。一般的,还有驴子,骡子,也可以代步,不过速度没马快,也没马那么威风。接著,就是车。

这个车也分好几种,运货的平板,小厢,半拉挂,骡拉驴拉马拉都有。人坐的,有马车有驴车,也分好几种,轿车,厢车,围车……真是五花八门。还有,最高贵的,就是轿子和步辇。好象民间坐轿的不多,小媳妇回门儿坐坐,有钱夫人上香坐坐,大官高阀的也坐坐,这个呢,两乘四抬六杠八抬不等了。步辇在宫外不叫步辇,叫滑竿,也有叫杠桥的,比轿子简陋得多,有盖没有厢围。

但是总的来说,这些东西,我觉得都还比不上一辆自行车呢。不要说捷安特,就是个二手破车也是又快又轻松。

但话说回来,就算有自行车,在这种路上,也是没法儿骑吧。

这才刚出城呢,麻石道就有些坑坑洼洼了。等下了这段大路,还不知道颠成什么样儿。

我摸摸发麻的屁股,再动动已经坐酸了的腰……

忍吧,一忍天下无难事,忍到了头,习惯了就好。

中午停下来吃饭。

尽欢把我抱下车,我抗议过,不过三个人在一起,二比一,我输的毫无悬念,还是一直被抱到饭铺的店堂里头,放在凳子上。姚钧拿了参汤,交待尽欢看著厨下给馏热了,要了几个小菜,煮花生,拌豆丝,又要了一个温煲黄酒鸡。

没多会菜来了,参汤和药丸子也摆在面前了。

人家吃饭,我吃药……

真不公平。

姚钧真是挺细致的一个人,把鸡肉拆下来,饭泡了汤,鸡肉浸在汤里,给我满满弄了一小碗。

吃完饭,又静坐了一会儿,还买了些干粮,才继续上路。

看得出他们都是常出门在外的人,哪里有客栈,买什么干粮,怎么吃合适爽口,都是一清二楚的。我借著养伤的理由,简直就成了一条米虫,虽然不白不胖,可是光吃不做,坐享其成。

傍晚的时候停下来,一样是宿在小客栈里。因为离京城不算远,这里的人还在议论,刚刚下丧的皇后。说是多么哀荣而隆重

我心里打个突。姚钧不动声色捡起我掉在桌上的筷子:"外头冷,公子回房里喝药吧。"

我点点头,尽欢扶我站起来。

客栈还算干净,也许是连日雨雪,被褥略有些潮意,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地方。尽欢用热铜铷替我烫暖被窝,我有些过意不去。

我并没有恩于他和姚钧,一切都是从前这个身体主人做的,现在他们如此周到,我觉得心里很不踏实。

夜里睡的并不安稳,好象四周总是有若隐若无的声音,分不清是谁在说话,似乎有人身后追逐,恶意的,充满杀气,身体僵硬著,虽然害怕至极却怎么也跑不动。

直至惊醒。

天还没有亮,窗子上还是黑乎乎的一片。

顺手在枕边一摸,空的。

不禁哑然失笑。

习惯太可怕了,明明已经离开了皇宫,还觉得自己枕畔会有那块精致的金壳怀表。

大约五更天了吧。

可能是白天在马车上睡过,所以夜晚就不那么贪睡了。

尽欢的声音在外面说:"公子醒了么?天还早,再睡会儿吧。"

我说:"不睡了。"自己掀被子想穿衣,尽欢推门进来,拿起了衣裳摆好姿势。

我无奈:"我自己可以了,哪有那么弱。"他在这种时候是非常不好说话的,与平时的大而化之完全不一样:"公子身体全好了,尽欢一定不再烦你。"

我没办法,就著他的手穿上衣裳,再来是棉袍。姚钧也已经收拾停当,他们都习惯早起。

早餐喝的粥,我吃了两个烧麦,味道很香。姚钧看我一眼,吩咐店家再包一笼,我们带上路。

冷香六十九

路渐更窄,不过还算是平整。

姚钧给我找了些打发时间的玩艺,一个竹制如意九连环,两本闲书。其实在车里看书不好,尤其这车又这样颠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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