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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网络版三部)(44)+番外

别觉得我是存了爲皇帝好爲这个王朝好的心思。

我只是想让自己有用,让皇帝觉得我活著比死了强。

我可不想只做个招人眼红的棋子,转移旁人注意力的箭靶,用完就可以扔掉,过河便可拆桥。

这些事知易行难,皇帝要推行起来可不简单,到时候我自然还有细则奉上给他。

我想活的长些,再长些。

我想活著去享受自由。

最起码这三年,我要保护好自己。

梳洗上床,皇帝躺在那里身体并不放松,半天也没翻身。

我知道他没睡著。我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看帐本名册时间太长了,总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不过我想他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麽。

我们这种情况,是同舟共济,还是同床异梦?

无论是同是异,现在我和他却是祸福相依。我知道单凭那杯印章不足以使我站稳在这後宫之巅。我离不开皇帝,只要我在皇后的位子呆一天,就都要依赖他的扶持保护。

而且那些计策中,我不是没有私心的。

权利,我很难抓住。财力,我起码要握住。

这样,皇帝就算想过桥抽板,也得顾忌一二吧。

不是我想累垮自己……而是……这种情况之下,能多抓一点筹码,将来保命就多了几分胜算。

薰香气在鼻端萦绕,皇帝的手臂又圈过来,将我拦腰搂住。

他和鼻息也渐渐低沈平缓,看样……我和他的这个婚假,竟然比不休的还要累呢。

一大早爬起来,刘童进来服侍我梳洗,我还摆手让他动作轻些,结果皇帝翻了个身,已经坐了起来:“什麽时辰了?”

刘童忙躬身说了。

皇帝揉揉额角,也揭被下床。小顺也进来,服侍皇帝。

嗯,没有宫女在跟前我就是自在的多了。

皇帝早膳都没用就走了,手里还拿著昨天我写给他的那几张纸。

精简人事,开源节流,够他忙乎一阵子的。

我吃了早饭接著写我的皇后手令。昨天听书令官说“奉懿旨”,我当时目瞪口呆,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我当然知道皇太后皇后发的手令叫懿旨,可是我,我不是女的,这个词用在我这里怎麽听怎麽别扭。

所以写完手令她一来,我就说:“以後我要发的手令,统统说是宣德令就好,别懿旨不懿旨了。”

她没说别的,很恭敬的应是。

我把手里刚盖上印章的纸递给她:“颁出去吧。”

她屈膝俯首,双手接过。

唉,改天把这个动不动就下跪的礼也废了算了。

皇帝走了,我还觉得满无聊的。看会儿帐簿,喝杯茶,坐在窗边看会儿雪。足足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现在还没有停息,北风吹卷著雪花扑在窗纸上簌簌作响,让人觉得心里宁定。

小陈奉茶上来,我转头看他。

好象还在思礼斋时候一样。屋里很静,就两个人。

“开开窗户吧。”

“主子,外头冷,还是别开了。”

我摇摇头,沈声说:“你去宣侍书明宇过来。”

小陈愣了一愣,我擡起头来,面无表情重复了一次:“去宣侍书明宇过来。”

他应了一声,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似的,躬身退了出去。

我伸手推开窗,雪花比昨天细小多了,但仍然下的紧,乱纷纷的随风旋舞。放眼远望,天地间灰扑扑的,红墙绿瓦都被雪盖得严严实实。

不知道在窗口站了多久,胸口觉得已经被寒风侵的冰凉。手有点僵硬,轻轻扣上窗扇。

身後小陈的声音说道:“主子,明侍书来了。”

我慢慢转过身来,明宇果然站在殿门处,穿著天青的锦袍,披著件裘皮斗篷。

“拜见皇后千岁,千千岁。”

他中规中矩的躬身下拜,令我一缕笑意在嘴角凝固住。

明宇。

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这麽远了麽?

“免礼。”

我还能说些什麽呢?

面对他谨慎守礼的态度,我也只能淡然的说,免礼。

明宇,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麽?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麽?

还记得在冷宫中我们相依爲命的时光吗?

我还记得你给我找小枝紫毫笔用,可是却找不到纸和墨,於是用笔沾水写在木板上。

和我说一切应该知道的事,说这个皇朝的历史,说朝堂的大势,说後宫的纷争,也说外面的世界天广地阔。

明宇。

我还记得。

常常的回首去看,那时候的时光。

明宇,你呢?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还是,你从不愿回顾前尘?

“你下去吧。”

小陈头低垂著,慢慢退了出去。我指指椅子:“坐吧。”

明宇一丝不苟,先揖礼,谢过,才斜身坐下来。

本来许多想说的话,被他这样的谨守礼节,给冷冷的,淡然的挡住,说不出来。

“近来好吗?”

他淡淡的说:“谢谢皇后挂心,微臣一切安好。”

“明宇……”我走到他面前,弯下腰来:“爲什麽要把我拒之千里外?我还是原来的我啊。难道就因爲现在身份变了,你就不肯象以前一样看待我了?”

他还是淡然,并不躲避我的目光,正正迎著看我:“皇后,您身份不同,一言一行後宫无数双眼睛在看著,或许微小的错失,也不能被旁人包涵。您应一切当心。”

我怔怔的看著他。

明宇的面容冷淡,可是眼光温和如昔。

明宇!

他还是……还是……

伸出手去却握了空。

明宇的手从膝上移开:“皇后有什麽事吩咐微臣?”

我有些怅然,手握紧了又放开:“没有什麽要紧的事。就是内府人手现在不够,下面的人要抽调上来的话,要麽不认字就是不识帐,不堪大用。你在思礼斋时间不短,有什麽聪颖机敏的人材,荐给我几个。”

本来,想说的并不是这话。

但是看著他冷淡自持的面容,想让他到我身边来的话,却怎麽也说不出口了。

他的刻意疏远和冷淡……也是爲了我著想。

我又怎麽会不识好歹?

他想了一想,说道:“思礼斋侍书共八人,平侍十一人,从侍二十。其中侍书里玉简是个相当精明的人物。平侍里有一位姓史,虽然不相熟,但是他於工数算术很有长才。从侍……有一位,名唤孙千江,也很不错。”

我点点头:“好,回来我看一看。”

他站起身来,原本他高我一些,现在执礼甚恭,可以看到他一头黑漆漆的头发,颈项白皙。

“皇后若无其他吩咐,微臣先行告退。”

我无奈的点头。

看他的身影出了内殿的门,心里紧一紧,又松下去,只觉得空。

明宇,我并不想听到你和我说这样话。

我们应该是……

应该是……

很要好的朋友,曾经相依相扶走过的时光,镌刻在我心底里,永远也不能淡忘。

是吧,明宇?

在这个人人都戴著面具生存的深宫里,唯一一个想真心相托的朋友……也不能够。

胸中激荡难以自以,我忽然大步向外追去。

“明宇——”不理会旁人的目光,高声喊著他的名字。

明宇已经在雪地中走出老远,藏青的斗篷在北风中翻卷。他闻声身形一震,扭回头来看我。

赤脚踩在外殿地下的大理石砖地上,寒意象冷厉的刀锋割肤生疼。

我紧跑了几步,眼看赤著的脚就要踩进雪里,明宇转身跑了回来,一把托住我。

“皇后……”

我笑著看他:“你见过赤脚乱跑的皇后?我才不是什麽皇后,我就是我。别人怎麽看怎麽说,我都不管。明宇,我们是好朋友,不是麽?”

他叹息著,眉宇间的苦恼之色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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