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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网络版三部)(24)+番外

我光知道皇庄会交钱,皇帝也会从国库支,其他内库还有什麽来源我就真不知道了。

皇帝居然拉起我的手:“你知道的已经不少了。”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

不知道别人看著这情景会说什麽。

要是有人说什麽两情脉脉我一定会吐血的!

要是说什麽含情相对我一定提刀杀人!

皇帝这是……

真是……

我咬牙切齿,皇帝笑的从容:“白侍君,等这五天过了,你就把内库的印册接过去吧。”

我一字一字的挤:“多,谢,皇,上!微,臣,领,旨。”

靠你妈的死皇帝!

咳,又被自己的粗鲁想法吓倒。

皇帝他妈是太後,太後那麽老,让我去,那啥她,我也没兴趣。

但是要不骂这皇帝两句,我真的心理不平衡,非憋成个变态不可。

他还真会物尽其用啊。

拿我当靶子,让我接万人注目的烂摊子,等赶明儿我没什麽价值,又招所有人怨恨的时候,皇帝再把我一处置——这个世界清净了。好,多好啊,我都想替他叫好!

这皇帝多聪明啊,多能干啊!

我低头看著自己绞在一起的双手。

其实昨天之前我也知道皇帝是要用我做什麽。

可是那时候并没有象现在一样愤怒。

如果,如果昨天我和他什麽也没发生,我想现在我可能还可以心平气和,想著利害得失,想著怎麽逃离怎麽保命,还有明宇……

可是,他不该拿我当……当,当那个用!

明宇知道不知道昨天夜里的事?

心口有点难受,说不上来是酸是疼,象被一只手紧紧的攥住,闷的厉害。

“小风?”

皇帝的手搭在我肩膀上,声音里有淡淡的关怀:“不舒服麽?”

他要是生在现代,拿个奥斯卡小金人一定不成问题。

擡步辇的人都不敢擡头,他脸上这麽诚恳的表情只给我一个作戏看,太浪费了。

我轻轻把他的手拂开,说道:“没事。”

“太後对你的印象,看来是很不错。”皇帝缩回手,淡淡的说。

我不冷不热的说:“那是当然,怎麽看我也没有掩袖工谗的本事,太後自然不怕我兴风作浪。”

要是我长得象明宇似的眉如远山目如秋水,大概太後的印象就好不了了。

而现在我长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太後当然放心了。

想想刚那首诗实在抄的不好,多想想,抄首婉约派的就好了。《红楼梦》的菊花诗一排十二首,抄哪首都够安全,保证太後和那些女人听了不能说三道四。

“晚上家宴,不止後宫嫔妃,各王府和重臣以及女眷也都会来。”皇帝并不看我:“你午饭後睡一会儿,不然晚上可能撑不下来。”

心里觉得很讽刺,听起来好象他有多关心我似的。

当然了,捧起一个棋子也不容易,要是我那麽容易就灭了,他还得费力再找一个。

宣德宫的人手脚俐落,皇帝和我都不在的时候,已经把卫生清扫工作做完了,连地板都亮晶晶的寻不出一丝灰来,窗明几净,床铺也收拾好了。大花瓶里供著折枝的菊花。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情更烦厌。

难道这五天我都要和这个臭皇帝当连体婴吗?看他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午饭摆出来,满满的三四十道菜,本来我是挺重口腹之欲的一个人,现在看著就是觉得没有胃口。皇帝吃的倒不少,居然还添了一次饭。我连第一次盛的都差点没有吃完,最後几口是不知道怎麽硬塞进去的。

漱口,擦面,更衣。

咳,问题又来了。

我的确是累的不行想睡午觉。可是,爲什麽皇帝也开始解衣脱鞋?

他身上只剩一件黄绸里衣,懒懒的往床沿一坐。

哎,你的寝宫不是应该在啓泰殿吗?

皇帝看我一眼:“你不歇?”

我挤出个假笑:“我不累,坐一会儿就行。”

看窗底下有张湘妃椅,铺著锦毡,我就势坐下来。

皇帝一笑:“随便你。”

自己合衣躺下,竟然还真的老实不客气在床上睡了。

我心里骂声不断,当然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这个该死的臭皇帝。

虽然心里很紧张警惕,但是身体早已经就不行了。昨天一天,晚上的折腾,今天一上午的精神折磨。

这种环境下,人要不变态,真是不容易。

我沈沈的睡著了,做了个梦,直到有人晃著我的肩膀把我唤醒。

睁开眼迷迷糊糊看到皇帝在我眼前晃:“醒过来!你怎麽了。”

我揉揉眼:“睡过头了?”

他说:“不是,你做了噩梦吗?身体吭吭叽叽的动,一头汗,眉毛都皱到一起去了。”

我刚醒过来脑子不够清楚,一时脱口说:“梦到好多人在追我,要杀我。”

他问:“什麽人?”

我这时候已经完全醒了,坐起来说:“忘了。”

他松回手,也不再问,转头说:“给侍君倒杯酽茶来,喝完了再梳洗更衣。”

有人捧茶上来给我喝,我看了看,不认识。不过有什麽关系呢,皇帝现在又不会毒死我。

浓茶果然是提神,喝了完把杯子一放,自有人上来替我挽头发卷袖子,跪著捧高铜盆让我洗脸。

所以我讨厌这个地方。

拿人不当人看。

在上位者眼中,这些下人不过是活动家具和干活的机器,地位甚至远远比不一只漂亮的八哥,一只毛色好的猫,或是一匹跑的快的马。

可是在我从小到大受的教育里,人权至爲重要。

象洛妃那样,因爲八哥飞跑了而杖杀喂食的宫女。象梅妃那样爲了捉回上树的猫而令好几个太监摔伤腿,我想我一辈子也干不出来。所以,在这场对她们的争斗中,我没有占上风的希望。

因爲我不够她们那样狡猾,那样狠辣,那样把人命不当一回事儿。

晚上拿来的衣服又是件新的,也挺合身。

我就奇怪了。这些精绣密缝的衣服,一两天根本是做不出来的,偏偏件件合身。

难道皇帝先前就想封一个身材和我差不多的侍君了?所以早做了这些衣服?

或者是他早瞄上我了?可又不象啊,我以前并没有见过他,上次受伤……

正在理袖子的手停下来,我想到上次受伤。

皇帝本不该来看我这麽一个受伤的小人物,他没有理由这样做。

可是他爲什麽会来了呢?

明宇,是不是有什麽关于我的事情,没有告诉我?

又或者,他告诉我的,原本就不是真实?

紫金的头冠上镶著璨灿的宝石,皇帝已经收拾停当,远远坐在一边,端著茶,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我沈默著,任人摆布。

我发现自己真的变了。

最起码,以前看到这麽大块黄金,成色这麽好的宝石,我会兴奋的两眼放光,飞快计算它们能兑换多少铜钱银锭。

但是现在我一点儿都兴奋不起来,不但不兴奋,还很想把这东西一把揪下来狠狠扔出去,再也不要看见。

皇帝过来牵我的手,我顺从的让他牵。

手指冰凉全是冷汗。

皇帝说:“冷吗?”不等我回答就说:“把鹤氅拿来。”

我并不冷,我只是觉得有些怕。

可是,却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麽。

怕死?怕皇帝?怕别人算计?怕现在的环境?

象,也不象。

我很迷惘,我觉得我不是在怕这些能看到的一切,我怕的,是在暗处隐藏著的,看不到端倪。我只知道我在怕,却不知道在怕什麽。

就象已经被我忘记的,刚才那个恶梦。

光穿衣服梳头花了好大功夫。外面天已经快黑了。

“今晚来的人会很多。”

我翻翻白眼,和我说话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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