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酒惊鹤录(199)

在一片血色中，我和她一起回去了，回到归墟山角，山下有人在祭祀。

走过去一看，是古瘦风，他眼前有两个坟头——爱妻泷沙之墓，一个是先祖……古良之墓。他回头，风吹动他的发。

泷沙是一个仙鹤，与古瘦风相爱，但是被植渊嫉恨了，泷沙临死前，把鹤丹给了古瘦风，如今植渊一死，古瘦风的执念也消失了。

而他果然是古家后人，他是古良的后辈，自然也是我的后辈。

我走到古良墓前，心一阵阵钝痛，问：“什么时候去世的？”

“已经有三天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古良先祖要求的，她不想经历和你分别的场面。”

“朝生暮死……还真是朝生暮死。”

我给她洒了酒。

古瘦风说：“先祖请节哀。她一直在等你，所以最后也无憾了。”

我悲伤地说：“我知道。”

我们走到归墟山角下一个简陋的院落中，进门，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以真正虚弱地躺在椅子上，他身边有个老仙鹤女医，她是西桐最高明的医师。见我们进来，她朝我跪拜，我忙让她起来。

医师说：“以真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脩无枫……”

我说：“我知道了，你们都先出去吧。”

只留下古瘦风，他拿起牛角，问：“先祖，确定吗？”

细小的紫痕已经蔓延到脩无枫的脖颈上来了，她一天醒来的时间不多，此刻在昏迷中。我把梳风的金鹤丹给她的时候，她一碰就要呕吐。所以只能用她自己的鹤丹了。

“风险很大，您一旦把脩无枫的鹤丹取出来，要么会死，要么就会被梳风完全夺取一切，要知道梳风现在还在。”

“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让她活着的。”十二年前我宁愿同归于尽也让她死，那么现在也是一样的。

脩无枫皱着眉毛，似乎在做噩梦。

我看着她最后的容颜。我曾经想让她活着，也想绑着她一起去死，但到了这种时候，我只想让她活着。

我抚摸她的脸，然后对古瘦风说：“开始吧。”

他把牛角对着我的脸，口里念念有词，一会我就产生想呕吐的感觉，吐出了一颗金鹤丹——

淡金色的珠子蕴含了天地万物的光泽，身上有银色的丝般的纹路。

比植渊那颗要精致很多，与脩无枫那颗纹路一样，只是脩无枫鹤丹的颜色是月白色的，也更为小一圈。

这个很顺利，因为还没有与我身体相融，到了第二颗了，古瘦风担忧地看着我，念咒期间，我感觉自己的器官都在撕扯，那一瞬间的疼痛非同小可，古瘦风赶紧停下。

“先祖！”

我感觉身上都被冷汗浸湿了，这个时候一只手拍上古瘦风的肩膀，我们看过去，脩无枫起来了，她沉默地看着我。

“小憩，停下。”

“你……你醒了。”我说。

她点点头，然后问：“古良是不是已经死了？”

古瘦风说：“是的。”

“她知道她的命数已定了。”脩无枫静默了一会，说：“我也和她一样，梳风的金鹤丹对我来说没用了，我自己的也没用……”

“不可能！你一定是担心我，我不想让你死，古瘦风，快把我体内的鹤丹拿出来！”

“小憩，我的古祈，”脩无枫的手抚摸上我的脸庞，安抚我的情绪，“我已经好了，我们走吧。”

第142章 告别

我和脩无枫要离开这里了，脩无枫临走前挑选了一个品性优良的族长，让她管理鹤族，之所以可以挑选，是因为在西桐已经几十年没有出一只金鹤了。

脩无枫说：“这也好，金鹤其实就是诅咒。”

以真和仓琼都打包好了行李，她们也要离开这里，仓琼私底下和我说：“以真想寻找完美无缺的仙鹤，西边没有，这里也没有，脩无枫虽然接近了，但仍然不是，所以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其实你就是他心中最完美无缺的仙鹤。”我说。

仓琼红了脸，她说：“我不敢当。”

“你们要去哪里？”我问。

仓琼说：“回西藏，我们的故乡。”

“好，一路顺风。”

“你们也是。”

脩无枫还在和以真聊天，仓琼也加入到她们。

而我叫古瘦风过来，“牛角在你那里吗？”

古瘦风说：“在。”但是他递出来的却是一本线订本，是一本古书，书页已经泛黄，封面上写着《生死名录》

“这是琮的最机密的文件，里面记载了每一笔生意，哪个人何时何地吃了仙鹤丹，吃了几颗，又于何年何月死亡的，并且一些家庭情况也一一记载了。”

我翻开第一页，是“李梧”，万历元年到公元二零……这不就是三天前吗？后面的日期笔迹明显是刚添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