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所事(239)

他在黑暗里迅速的陷入了更深的黑暗，然后他做了一个黑色的梦，他堕入到无尽的深渊里。

除了下坠，还是下坠，没有尽头。

醒来的时候颜语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自己是不是还真的活着。

周围依然是黑暗，只有掉在地上的手机闪烁着光。

翁驰的名字在不断闪烁。

颜语拿起手机，却怎么也按不下去通话键。

他不知道和翁驰说什么，他害怕翁驰关心的问话，他不想和翁驰说谎。

说谎……明泽说说谎的人要付出代价。

手机的屏幕渐渐暗了下去，颜语又按亮，看着未接来电的记录发呆。

微信的提示在不断的跳动，颜语闭上眼，深吸气，他和自己说，不要怕，不要怕，不要怕……

打开界面，回复一句睡着了，然后就是，没事，很好。

翁驰说想他了。

颜语说我也想你。

然后颜语白天用工作麻痹自己，晚上就躲在影音室里，一部一部的看电影，他试图回忆起自己一个人时候的状态。

他那时候总是一个人，很放松，很惬意，也很寂寞。

可是寂寞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习惯了寂寞，寂寞是他生活的必要组成部分。

但是现在他觉得一切都变了，电影很热闹，可家里很冷清。

翁驰一有时间就给他发微信，他也会回复翁驰，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明泽问颜语，问他配不配当翁驰的男朋友。

这个问题颜语想过无数次，在他开始喜欢翁驰的时候，在翁驰和他表白的时候，在他们抱在一起的时候，颜语都问过自己。

他一直没有答案，但是他却独占着翁驰的温柔。

颜语现在不知道明泽是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好吧，他知道，他知道明泽想要的结果是什么，他也大概能猜到如果他没有给到明泽他想要的结局，明泽会对他怎么样。

就像明泽说的他只是蝼蚁，如果不是因为他认识翁驰，明泽都不会去在意世界上还有他这样的一个人，一个普通人。

明泽给他的并不是一道选择题，也不是一道对错题，明泽的问题不需要答案。

在江州的第四天，颜语的脑子依然如一团乱麻，他无法面对翁驰，他怕翁驰察觉出他的异常，可他也害怕回到翁驰身边，他怕自己最后落得和李正初一样，或者像简策。

简策联系了他，约他出来吃个饭。

颜语猜简策是明泽的说客，自然直接拒绝了，但是简策却说只是老同学叙叙旧，明泽并不知道，他也不会让明泽知道。

他说你信我，我们难道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吗？

什么船？

明泽，明泽就是那条船。

简策发来的地址，颜语去了，居然是上次开同学会的地址。

包厢也是上次那个包厢，只是这次没有乱哄哄的同学，没有推杯换盏，没有吹破天的牛皮。

只有简策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个巨大的圆桌前，圆桌周围有十把椅子，九把都是空的。

简策在抽烟，看见颜语进来，他就抬了抬下巴，挑着眉呼出一口白雾。

“来啦。”

“嗯。”

颜语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他其实在路上就觉得自己不该来，可是他不来又不知道自己待在江州还能干什么，他要被自己的逃避自己的孤独逼疯了。

“明泽和我说了。”简策弹了弹烟灰，“原来翁驰是和你在一起了。”

“嗯。”

“我是真的没想到。”简策皱着眉又抽了一口，他撇撇嘴，“你不是喜欢我吗？翁驰也喜欢我啊，你们怎么搞到一起去了，还是你们早就搞到一起了，背着我。颜语你其实是这么有本事的人吗？我看你平时不声不响的，但是本事却挺大的。”

颜语没有接话，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你怎么不说话？是承认了吗？还是懒得反驳？明泽肯定和你说了我的事吧，或者翁驰也和你说过？他知道我过的怎么样，上次还送我去了医院，他有和你说过这个事吗？我猜他没说过，他肯定觉得你特别单纯，特别天真，就跟我眼里的你一样，是个傻子，傻子自然不需要知道太多。”

“你知道吗，只有傻子今天才会过来赴约，你就没想过我会害你吗？你猜我知道这些的时候想不想弄死你？”简策眯着眼透过烟雾看着颜语，“你是靠什么攀上的翁驰？还有程心远，还有萧翰锐，还有很多很多人，你靠的什么，能不能告诉我？脸？身体？还是其他的什么？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我第一次看见你和程心远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想不通，颜语，你真的太普通了，高中的时候有人搭理你吗，有人在乎你吗，大学的时候呢？工作呢？生活呢？你为什么会忽然认识这么多人，为什么和他们关系都那么好，为什么？颜语，你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