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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268)+番外

况且这不光是外人给的压力,韩氏和朱长安小夫妻俩也不好过。一来,朱长安同龄人都抱上儿女了,那成亲早的,孩子都可以开蒙读书了。朱长安在房事上也不是不努力,可是怎么努力耕耘播种就不见发芽,这耕地的人也没那个热诚再继续干活了。朱长安从一开始大半个月都歇在钟氏屋里,变成只有半个月,再变成只有不到十天。韩氏心急如焚,可是这种事又不是着急就有用的。她药也没少吃,大夫也看了,受孕的日子也是月月掐算,每回月事一来,她整个人就变得沮丧起来——这代表她这个月又白费了,努力得不到成果,这种事最打击人的热情。

可是韩氏无论如何不能接受别的女人在她前头生下孩子。庶长子——占了个长字,代表了以后几十年的麻烦。不管是记到自己名下,还是就让姨娘养着,都麻烦。记以自己名下,韩氏不甘心,再说,不自己生的,就算记自己名下,也不会和自己一条心。让姨娘自己养着呢,那当然跟姨娘亲。这种跟自己隔着肚皮的孩子,长大了别说指望他孝顺,不把她当仇人就算好的。

韩氏也在琢磨,如果过了年开了春,还是……那她就在自己的陪嫁丫鬟里挑一个出来开脸放在屋里。朱长安原来有两个通房丫鬟,和他有好些年的情份,要是让她们生下孩子,韩氏可掌控不了她们。那个刘姨娘就更不用说了,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不安分,绝不能让她有作耗的机会。

这边是愁着没孩子,钟氏那边是愁着有孩子。

钟氏那边儿咬牙切齿的,明明算准了那个贱人的小日子,给她吃的东西里多多少少还都有些不利于受孕的食物,可这样都能让她逮着空子怀上。朱正铭居然还十分高兴,这几天都满面红光的,话里话外还让钟氏多多照料锦珠。

钟氏板着脸说:“还要怎么照料?还让我捧着她不成?平时我也没让她在我跟前端茶倒水的服侍,她的吃穿用度我也没一点儿亏了她的,到底是我哪儿做得不对?你还要特意嘱咐我这个?”

钟氏自打开始掌家管事儿,说话是比以前硬气多了。朱正铭听着有些刺耳,不过还是笑着和妻子商量:“瞧你说的,你一向待人大方厚道的,我还能不知道?锦珠在我面前也总说大奶奶待人宽厚,她一直念你的好。”

呸,贱蹄子就是会说这些口是心非的话。钟氏可不相信她在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在朱正铭面前这样说,显得她多么乖巧懂事,被她这么一挤兑,自己就算原来对她不好,也得勉强再做出个好的样子来。

“不过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双身子总是艰难些。你不看大人,只当是看孩子吧。这吃住用度上头,尽着她些,反正孩子生下来,也是要叫你母亲的。”

钟氏恨不得把手里的梳子给掰断了!

什么叫生下来也叫她母亲?她难道就缺这一声母亲吗?她自有自己的儿女,还稀罕一个丫头养的?

也不知道这贱人是怎么钻的空子,居然让她给怀上了。

这要是生个丫头,将来少不得破费一副嫁妆。要是生了个儿子,那就更麻烦了!

“我心里有数,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朱正铭笑了笑:“到来年开春,良哥儿也差不多该开蒙读书了。到时候……他再住西厢房里头也不合适了。你瞧瞧收拾哪里给他挪出去?”

钟氏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地说:“急什么,良哥儿还小着呢。他身子一向又弱,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还总是三灾八难的。要分出去住,总得等他再长大些,身子康健了再说。冒冒然的给他换地方,万一耽误了他的身子,更不要提读书了。”

钟氏的理由总是比朱正铭的要充分,她这么一篇话说出来,朱正铭也无言以对了。虽然他在心里是不以为然的——儿子只不过肠胃弱一些,并不是有什么大症候。可是钟氏象护雏的母鸡一样,在这件事情上是不可理喻的。朱正铭也不能说,就让他分出去,不这么娇养纵容着,说不定还没现在这么多毛病呢。

第254章

钟氏夫妻两个脱衣安置,朱正铭也没迂到家,当然不会真以为通房有了身子,妻子会象他一样的欢天喜地。

朱正铭想想新婚时,夫妻俩似乎也有恩爱的时光。

他对妻子也微微有些歉意,半补偿似的伸过手,搭在钟氏的腰上——这是个求欢的前奏。夫妻俩好象这两个月都没有亲近过了。让朱正铭没想到的是,妻子的态度非但没有软化,也没有转过身来,反而很烦躁厌恶似的一把拂开了他的手:“我累了。”

朱正铭碰了一鼻子灰,本来心里那几分温存顿时化为乌有,意兴索然的也转过身去合上眼,夫妻俩背对背的睡在一张床上,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其实钟氏也真累了。她现在一天下下,身子累,心更累。她总不放心别人,但凡管事媳妇们和帐房们送来了账本,她都要自己翻过看过,想从里头找出下头人做的手脚和纰漏来。

当初二太太可不这样,二太太当的可不是自己的家,只想着往自己兜里揣,下头人中饱私囊她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而钟氏想着,这府里的一草一纸将来都是她的,是她儿子的,那些人揩油就等于从她身上剜肉,她焉能大方得起来?

每天琢磨这些,又从早到晚操持家务照料孩子,她也确实没有心情与丈夫欢好。更何况现在出了锦珠怀孕这档子事儿,丈夫的手再摸到身上来时,她甚至觉得有点恶心。

一晚上钟氏都没睡踏实。起先心里烦,后来又觉得炕烧得热,睡不踏实。她最近总是睡不好,白天又一样费神劳力的。陪房周嫂子说她气色不好,钟氏倒没少吃名贵补品,燕窝参汤的一天三四回。比吃饭还上心,可是脸色依旧难看。她其实和那个通房锦珠是一样的年纪,可是锦珠看起来皮光肉滑仍如二八少女,钟氏却象是已经年过三十的沧桑的妇人了。

一早锦珠仍然象平时一样早早起了过来服侍,钟氏以前还觉得她算得老实,可是现在怎么看她怎么觉得她奸滑,不过是当着朱正铭装出贤良乖巧的样子。

果然朱正铭一看锦珠捧着水盆。立刻说:“你快放下吧,这连盆带水的可不轻,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的身子。”

钟氏忍着气没说话。

朱正铭这什么意思?怎么听着象是她故意折腾锦珠似的?

以前天天端水伺候也没见他这么心疼过,今天也不是她发话让锦珠过来继续伺候的,她自己过来了。这账怎么能算在自己头上?

锦珠依旧低眉顺眼地说:“大爷体贴,奴婢心里感激,可是奴婢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本份。”

钟氏心说,这也是个假老实。她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胎都稳了,端个水还能给累掉了不成?再说,她要是真老实,能把身孕瞒到三个多月才曝出来?前头两个月她该来月事的时候,院子里管换洗衣裳的婆子怎么一声都没吭?

不是她刁滑蒙骗过去了。就是那婆子被她给买通了。还有,她平时吃的菜和汤,多少都是抑制有孕的,

朱正铭看着妻妾间怪异的气氛,又打圆场似的说:“就这几个月,为着孩子嘛。都多上心些。”他站了起来,清清嗓子:“我去衙门了。”

钟氏憋着气看他施施然出去,又转过头看了一眼锦珠。

她能把锦珠怎么样?这可是婆婆给的人。虽然钟氏一直压着没给她抬姨娘,到现在也只给她后院的一间罩房住,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因为钟氏生了一对儿女,大太太也一直没说什么。

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钟氏早有心理准备,果然大太太一见她就笑着说:“你房里锦珠有了身孕,这可是好事。多子多福嘛,倘若再生个哥儿,良哥将来也有个臂膀,要不然一个人太势单力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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