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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你时,风是荔枝味(出书版)(77)

作者: 燕辞星 阅读记录

张晚晴接话:“巧了,我们原计划也是去游乐园,你们不介意多两个‘插班生’吧?”指的是她和温渺。

于是我这才知道程小嵘策划的狂欢活动选址在游乐园。我仰头看他一眼,他笑盈盈的,张嘴无声地说:“花车。”

这两个字烧红了我耳朵,两小无猜的坏处就是他打的坏主意,你通通能猜到,明明心知肚明还得装无事发生。

我别过头加入讨论,程嵘没为难我,却一直在我耳边发出轻笑。气流涌来,我整个人都僵硬了,脑子一片空白,不敢动,还假装听得认真。

最终敲定后天去游乐园——为了给大家多一点喘息、休整时间。跟班长敲定完,温渺和张晚晴又斗起来了,原因是温渺絮絮叨叨说打不到车,让大家坐他的电动三轮车。

张晚晴勃然大怒:“我今天才当完热点人物,你让我坐电瓶车?”

“怎样,你难道有参加高考吗?你知道作文题目是什么吗?”

反正四处都堵着,我索性靠着程嵘看戏。在两人嘻嘻哈哈打闹时,有车在我们身边艰难掉头,而后拦在了我们跟前。

车门打开,我看见了熟悉的拐杖,程嵘还搭着我的肩,懒洋洋地冲里喊:“爷爷。”

程爷爷靠在黑色的真皮椅上,挑眼帘时的神态和程嵘一模一样:“嗯。”他那双眼睛一眨不眨锁定我的时候,也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程嵘一模一样。

程爷爷问:“考完了?”

这是句废话,可我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考完了,感觉考得还不错,211、985都不是问题。”

说完那句话程嵘就加重了他压在我身上的重量,他还没抗议,程爷爷笑了:“这么神气?小嵘呢,北大清华想去哪儿?”

程嵘没说话,似乎在分辨这话里的玩笑成分,而后才答:“哪家态度好,我就去哪家。”

温渺嘲讽:“臭不要脸!”

别人这么说是夸大其词,程嵘这么说还真不是。不少学校给他打电话,开出的条件一个赛一个好,程嵘烦了才回答:“不去,不报,不读。”那头问不报志愿,不读大学,你考什么呢?程嵘话说得随意又牛气:“我考着玩儿。”

态度能把人气死,偏偏又有气死人的资本,叫人没法说他不是。

最终也没人赏脸坐温渺的电动三轮车,我们甚至抛下他,全上了程家的车。程爷爷让王叔把我们送到西餐厅去,一路上都在听我和张晚晴互相逗捧,老爷子在车里听了一场近距离相声。

下车时我落在最后,程爷爷叫住我,说:“丁小澄,你是个好孩子,爷爷,谢谢你。”

程爷爷已经老了,看着还精神,眼睛却已经混浊了,如同一盏将灭未灭的油灯,还熬着,还亮着,但你知道它已经费尽所有气力了。

廖老师第五次找我,我推门看见了程爷爷。这盏灯为他人世唯一的牵挂苦熬着,竭尽所能想为程嵘铺一条坦荡大道。他用皮肤松弛还带着老人斑的手抓着我,央求说他的孙子不能这样过一辈子。

程嵘应该大放异彩,他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把他的天资发挥到极致,而不是如现在这样困在“丁小澄”这三个字里……我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也不能害他变成一个人格不健全的人。

我攀着车门没关,没敢看那眼睛,怕看了就想起程爷爷恳求我时的泪眸,低着头回答:“没什么,本来也该这样。”

车门关上,车子驶离。慢吞吞的我落在最后,程嵘有所察觉,回头看我,问:“怎么了,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我笑说:“爷爷说我是个好孩子呀!”

“我听见了,他为什么要谢谢你?”

我夸张地怪叫:“喂——我都现场讲相声了,难道不要谢谢我给他带来这么多欢乐吗?以为人人都是你,总爱当闷葫芦。”

程嵘当下变脸,对我动手动脚,掐得我脸变形,叫嚣说:“迟早要让你看看我是不是闷葫芦!”

这话说得很有深意,我不敢往深了问,还好温渺突然从西餐厅里冲出来,叫嚷着替我解围。

“你们磨蹭什么呢?跟你们宣布大好消息,我的歌卖出去了!以后都管我叫音乐人——”

张晚晴替他高兴,嘲讽道:“才两首,你好不好意思?”

温渺大大咧咧:“有一就有二!再说,我又不是只写了两首。”

时光多温柔,拿走一些,就会赋予一些。从前出尽风头的田径运动员成了现在的词曲作者,就像股票中的“V”形反弹,落到最低点就会开始回升,温渺的人生开始回弹了。

人生总会有起起伏伏,算我自负,没有丁小澄的程嵘会陷入低谷,可他也会有“V”形反弹的时候。到那时,他会比现在更耀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