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想你时,风是荔枝味(出书版)(59)

作者: 燕辞星 阅读记录

“喂——”

“丁小澄。”

我鲤鱼打挺那样坐直,劈头盖脸就骂:“你去哪儿了?一点信儿也没有,也不回我消息,程嵘你干吗?玩绝交吗?行啊,玩啊!绝交啊!”

我不喜欢断联这种戏码,不喜欢莫名其妙被冷待,不喜欢一颗心因为另一个人起伏不定。

我吸吸鼻子,问:“你什么意思?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为什么不回我……”

手机那头只有呼吸声,程嵘似乎在平复心情,蓦地开口:“她病了,丁小澄,她病了……”

她是指的程太太吗?

我的少年慌得很,我却不在他身边。我沉静下来,问:“病情严重吗?”

“需要静养。”

“那……你多陪陪她吧。”

那头呼吸声加重,配着秋天不耐寂寞的虫鸣,显得犹豫而慌张:“她给我道歉,说她这些年忽略了我……她希望能多了解我。”

多好玩儿啊,年轻时只顾一路匆匆向前走,生怕被谁拖慢了脚步,大病之际又惊觉亲情可贵。可谁也不是个物件,想摆哪里就摆哪里。

可我知道程嵘是期待的。

“挺好呀。”我小心翼翼地鼓励,说着违心的话,“初中那会儿他们不也回来待了一段时间,我觉得你那时候挺快乐的。试试吧。”

“我不喜欢深圳,也不想待在这儿太久。丁小澄,一起出国好不好?我已经跟丁先生说过……”

我没让他把话说完,公交车在站台停下,我举着手机下车,站台有白沙洲音乐节的宣传海报。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你乖乖陪陪你妈,回来我给你个惊喜。”

我的确欠他一个惊喜。

挂了电话,我拐进奶茶店的老位置,没看清楚人,先说:“谢思卿,我不能义务帮你补习了,今天开始收费!”

“钱拿去。”

“谢谢老板!”

自从上次和谢思卿说好收补课费,我已经收了他不少红票子。我喜滋滋地把钱收好,十来天收入将近一千,足够买四张音乐节的票了。

谢思卿看着我藏钱,于心不忍,开口劝我:“我们年级主任一小时收八百块,还同时带两个学生呢,你不考虑涨涨价?别那么实诚,你就是开口说两百,我哥也会同意的。”

那天我喊完就尴尬了,老位置上坐了两人,谢思卿和他那关系说不清的彪哥。彪哥二话不说让我报价,我照着大学生家教的价钱报了一小时五十块,顺便要温渺的联系方式。

彪哥当时说:“价钱没问题,号码不能给。”

“为什么不能给?”补课补了十来天,彪哥始终不松口,谢思卿含含糊糊,“你要是上了公交车不着急睡觉,没有号码也没关系……”

这话说得我听不明白,我是高三应届考生哎,两头撒谎挤时间来给他补课,回家还得复习,我很缺觉的好不好?

没搭理谢思卿,我提着几公斤重的书包,上了还没发车的116路公交车。上车之后,我倒头睡觉。

车子摇摇晃晃从始发站离开,这一路上我能睡半个小时,然后就会接到程嵘的电话——他以为我刚下晚自习。

车开到半途,有人在我身边坐下,我眯眼一瞅,发觉只是个大叔,又倒头继续睡,直到“嘭”一声巨响——

大叔被人拽倒在地,那人对着大叔的肚子猛踹,吓得公交车上零星几人目瞪口呆。

“别打了——别打!”

有乘客起身拉架,我困到视线模糊,在发现那人是温渺时骤然惊醒:“温渺——”

温渺红了眼,脖子上的青筋突起,显然是真动了火,指着我鼻子骂:“你怎么不蠢死?在车上睡什么觉?”

也不知是到站了还是司机怕出事,车停了,车门开了。温渺弯腰,从惊吓过度的中年大叔手中抢走手机,三两步走上台阶,抓着我手腕,强行拽我下车。

“喏,你自己删!”

大叔的手机没设密码,我点开,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慌忙删照片。删了几张,我又想:“我们应该报警!”

温渺看我如同看傻子:“报警?最多做个笔录,抓到人拘留几天,看到这些照片没有?这人是个惯犯,对付这种人,还是得……”

“那也不能以暴制暴!”

“天真,烂泥里挣扎出来的人,做不到比人狠,就只能被人生吞。你以为生存那么容易?”

张晚晴说温渺跟了个老大。

现在的他就如同见了血的刀,敢虎口夺食的狼,一身戾气。我没开口说话,温渺自行解读,他说:“丁小澄,怎么,你看不起我?”

“有些人活着不只是活着,你懂不懂……算了,我跟你说个屁啊。”温渺掏手机扫码给我转账,APP提示音响起,显示实时到账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