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酥有点甜(54)

“我会卜卦。”她伸出一只手大拇指贴在中指上，一副江湖术士的样子。

黎林笑起来，“是吗……”

“诶，其实是落了东西在你这儿。”她叹了口气。

“什么？”

“心。”

黎林的表情有一瞬绷不住了，连苏格自己都被土到浑身战栗，跳着进厨房，“我还是给你煮面吧，哈哈。”

苏格好像给别人做过她的招牌，番茄鸡蛋面，唯独还没做给黎林吃。

她把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桌，“尝尝看……”

面前这碗面，汤汁浓郁，一层碎碎的番茄末附在煎得金黄的鸡蛋表面，色泽饱满。黎林挑起一柱面，面条煮得刚刚好，覆上汤汁，酸甜可口。

“怎么样？”她像期待老师打分的学生。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黎林笑笑。

“真的？”

“真的。”

“那就好……”

“你要不要尝一口。”黎林把面喂到她嘴边。

“我不饿。”苏格站起来。

“你嫌弃我？”黎林端着碗跟着她站起来。

“怎么会。”她想走。

黎林跟在她后面，“那吃一口。”

他们仿佛大人追着小孩儿喂饭似的嬉闹，苏格站在角落，退无可退。她眨眨眼，“我的一口可以连碗一起吞掉。”

黎林笑笑，看来她真的不饿，也不再逗她。

下午的课程刚结束，学生们涌出门口。在走廊的栏杆旁，一个漂亮的女生把手搭在上面。见他们出来，就缓缓走过来。

苏格一眼就看到了齐思瑾，她们的目光在人群里交汇，复杂而平淡。

“你好，苏格，又见面了。我刚好从附近经过，请你吃饭。”齐思瑾的语气笃定，似乎并没有商量的意思。

周边散去的学生忍不住回头看她，连落落都在一旁紧张的拉她的手，甚至往怀里拽。

“不必了吧。”她淡淡的回答。

“我马上要去国外了，不出意外，我们这辈子都不会见面了。”她不似上次那般平和，语气里都是不容拒绝的肯定，“所以，不过分吧。”

苏格闻言，仿佛没有推辞的理由。

落落把她拉到一旁，小声叮嘱：“小心她……”

她拍拍她的肩示意她放心，就跟着齐思瑾一起走出校门。

她没想到，齐思瑾带她来的不是装潢精致的餐厅，而是一家简单的学校小餐馆。

「全英中学」街道上背着书包行走的和坐在在这里吃饭的学生，他们的校服上都印着这几个字。

“你看看，他们多么青春活力。我忍不住就想起了我们的曾经，时间过得真快啊。”齐思瑾感叹。

苏格没有接话，她其实能猜到她的来意，只是静静听着。

“你现在的表情，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吗？”她挑起眉盯着对面一脸平静的人，莫名火大。

苏格甚至预想了她会朝自己泼一杯水，可她除了语气变了，并没有其他动作。

如果她朝她泼水，她不会还手。无关软弱，而是如她所说的青春，她曾经陪在他身边的时光，他们逝去的曾经。

如果说，作为女性，她有一丝理解她的不甘，会不会奇怪。

可齐思瑾接下去的话一点一点打消了她的顾忌。

“黎林他就是抓住了一根稻草，稻草。”齐思瑾刻意加重了这两字的读音，一脸不屑的打量着她。

她在指责她的平凡，苏格并不恼，缓缓开口：“或许，如你所说，就算是一根其貌不扬的稻草。它能发挥它的作用，也是一种幸运。”

“你是在给我谈什么幸运，呵呵，像你，像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你知道那些年我支走了多少他身边的莺莺燕燕。遇见不要脸的就比她更不要脸，遇见你这种的，就跟你谈道德。事实是，效果不错。”

她冲她眨眨眼，“只是，时间一久，我都不知道我是在恋爱，还是打怪升级，乏味极了。腻了。世界上又不是只有黎林一个男人，比他好看，比他优秀的比比皆是。”

她微微笑着，“他只不过是换了一套皮，端起样子，就以为不是曾经的自己了。”

苏格依旧无话，等着她的最后一击。

果真，她站起来，附在她耳边轻轻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尤其是男人。”

她抽身回来终于在苏格的表情上看到一丝变化，她回过身子，勾起嘴角，踩着店门口的光影傲然离去。

苏格呆坐在窗边，仿佛刚刚看过一部电影。而她耳边响起的那句话浮现在她脑海里，如电影主角谢幕时留下的最后一句台词。

她感受着真实与虚拟的切换，外面的阳光越来越淡，白昼消失，夜晚降临，夜幕散去，黎明将至。

她其实只想对她说一句话，但终究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