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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还是多感伤(10)

如果一件事情会伤害到自己,就不要去做。

在他的眼中,她的行为如此矛盾,矛盾到一种可笑的地步,所以他责骂她、纠正她,没有想过自己再一次重创了那颗脆弱的心。

“我很抱歉。”他喃喃地说。杜俐芊不会听见,苏铭禹却连续说了好几遍,直到自己心里感觉好过一点。

陆宜家一直没回来,苏铭禹也就一直守着沉睡的杜俐芊。她睡得很不好,屡屡翻动身体。最后一次,她终于从睡梦中惊醒。

“卓翔?”她睁着失神的眼睛,抓住苏铭禹的手。

“杜小姐,我是苏医师。”她的手好冰,苏铭禹回握住她。

“喔……”杜俐芊放开手,脸上出现难受的神情。“对不起,我做了一个恶梦,梦见卓翔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个真实的人生只是恶梦的延续吧!苏铭禹同情地看着她。“要不要我开点药,让你好睡一些?”

“不用了,我宁可做恶梦。”杜俐芊摇摇头,反问苏铭禹:“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忽寝寐而梦想兮,魂若君之在旁’?”

苏铭禹摇摇头。“没听过。” 

“这是司马相如写的。”杜俐芊显然有点失望,她轻轻地说:“如果我在现实生活中不能拥有他,起码让我梦见他的身影,就像他在身旁一样。”

“我还是去帮你开点药吧!”实在不想让她如此自伤自怜下去,苏铭禹往外走。

走到门边,他又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床上的女孩正转头看向窗外,茫然地念着一些苏铭禹没听过的句子,伤心落泪。爱情,真的如此痛苦吗?

苏铭禹看着她,不禁怔住了。

杜俐芊很快就康复出院,有很长的一段日子,苏铭禹没有再看到她。她甚至消失在家医科门诊的预约名单当中。

少了一个动辄抱怨两小时的病患,苏铭禹却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她现在好吗?

她现在在做什么?他一直记得那个夜晚,她看着窗外,缓缓地念着:“当为情死,不当为情怨。”漂亮的眼睛流下了一串晶莹的泪光,却又慢慢地浮出一丝微笑。

那一朵凄楚而绝美的微笑,燃烧在苏铭禹的心中,久久没有熄灭。他还是不懂,为什么一个人可以为了爱情痛苦、烦恼与悲伤?为什么她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如果是为了自己本身伤心哭泣,这还有道理,可是她却是为了另外一个人将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这到底是为什么?

苏铭禹没有办法了解她的痛苦,世界上的事情都是这样的,当事人掏肠搜肚地悲伤,在别人眼中只像是一场荒谬的戏剧。他只希望她能够好起来。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苏铭禹强迫自己往好的地方想。

某一天,他在逛书店时,特地绕到文艺小说区,一眼瞧见杜俐芊的大作放置在乎台上,心中涌起一股亲切感。

书名依旧是无可救药的可笑,叫《老鸟正逍遥》。

他这次没有鄙视这个书名,反而觉得有趣地笑了起来。

付钱的时候,店员一直用怀疑的眼神看他,他面不改色地拿出金卡结账。

他将新书跟《小鸟正青春》摆在一块,和那些冰冷的原文书并排立在书架上,书背上两张美女的图片不可思议地让气氛温柔了起采,如冬夜里一杯温热的香片,在空气当中散发恬静的气味。

当他经过书架时,总会瞧见两朵微笑,美若杜俐芊那张单纯而娇弱的容颜。虽然有点格格不入,但苏铭禹觉得感觉很对。

他拥有她的住址与电话,却没有想过再约她出来,只有在每次门诊时,偷偷地期待着预约名单上面会有她的名字。

她为什么把预约统统取消?难道是因为他说希望再也不要看到她的缘故?

苏铭禹的后悔是言语也无法形容的。他反省着自己的恶形恶状,发誓再也不用恶毒的言语伤人,他甚至列出了几条罪状以及改进方针。

杜俐芊没有出现,但他在医院当中的评价愈来愈高了。

“亲切、温柔如春风一般和煦的苏医师”是他的最新称号。生活对于他依旧是忙碌的,他每天在门诊与病房两边穿梭,应付源源不断的大小问题,以及数不清的数据报告。

对他而言,穿过急诊室犹如走过战地,护士与病人的呼唤宛若枪林弹雨。他试图用两本厚重的原文书掩面而过,阻挡任何试着拦下他寻求帮助的医生、护士与病患。

“苏医师,苏医师……”

饶了他吧!他已经二十多个小时没停下来休息过了。苏铭禹在心中哀号,脚步匆匆,当作没听到。

“苏医师,我在这里!”那个软软的声音还是没放弃,不停呼唤着他。

苏铭禹认命地转头。

“什么事?”他语气凶狠,用发着冷箭的眼神射向出声的角落。“没事没事,我只是想打声招呼,没事,你忙你的。我是想……好久不见了,想跟你说几句话……对不起,打扰你了。”

可能眼神真的太凶恶了,被瞪视的对象连忙摇手道歉。

“是你?”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苏铭禹看清楚缩在角落那个女孩是杜俐芊没错。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为什么一脸害怕?呃……这好像可以解释。苏铭禹连忙收回自己如迅猛龙发现猎物的眼神。

“又怎么了?你为什么又在这里?跳楼未遂?还是又吃多了安眠药?”苏铭禹不知不觉提高了声音。甚至,带点指责。医生最重要的就是冷静,在看到一只刀子插入脑袋十公分也得面不改色地挖开取出,但此刻苏铭禹却一阵心慌。

快步走过去,先上下瞧了瞧,没缺手断脚,无明显外伤;摸了摸额头,体温稍高,但又不是真的发烫。他拉开她披在身上的外衣,将听诊器按在她的胸腔,来回听过几个地方。

肺部有些杂音……苏铭禹严肃地听着。他捧住她的脸,看她一脸的憔悴与苍白。

“我……”杜俐芊想说些什么。

“张开嘴。”

扁桃腺有点发炎……苏铭禹认真地看着。

“苏医师,我……”“闭嘴。”

他又多此一举地拉开她的眼皮瞧瞧,看她满眼都是血丝,原本黑白分明的娟秀眼睛此刻惨不忍睹。该不会是哭泣所致?

苏铭禹帮她拉上衣服,凝视着她,看她一脸柔顺地低着头,双手乖乖地交叠在身前,左手上扎着点滴。

一次又一次,这女孩就是不受教,漂漂亮亮的一个女孩子,非要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苏铭禹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焦虑,她明明是一个聪慧的女孩,却老把自己弄得跟笨蛋一样。

满腹经纶,熟读诗书,偏偏是个生活白痴,又为了感情一蹶不振。“帮你看病的医生怎么说?”

“我……”她迟疑了好久没有开口。

“我什么我,有话快说!”因为焦急而发出来的语调冰冷而刺人,让床上的女孩不禁又畏缩了一下。

“医生说我只是感冒而已,打瓶点滴就可以回家了,你不要这么大声……我头好痛。”杜俐芊捧着头讨饶。

“我知道是感冒。”

根据刚刚检查出来的症状,她应该只是急性上呼吸道发炎。醒悟到自己的态度过于异常,苏铭禹终于冷静下来。 “这里不是养病的好地方,点滴也别打了,那只是医院赚钱的工具而已,快回家去,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比较要紧。”

“我家里没有东西吃,病了好几天,冰箱都空了。我没有力气上市场,宜家又出外去了……昨天我不小心把电磁炉弄坏,所以,也没办法煮泡面……”说到这里,连杜俐芊也觉得自己很凄惨。 

她怯怯地看向苏铭禹,猜他又会大骂自己一顿。

她真的觉得很不公平,每个病人都夸奖苏铭禹是个好大夫,问诊亲切、笑容可掏,可是她每次一碰到他,不是被他痛骂一顿,就是被他扔在后面不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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