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探头向外看,那风筝在地上擦了一下,竹枝有弹性,又被风送著,朝我飘了过来。
是只白色的蝴蝶,做的精致异常,栩栩如生。上面糊的是上好的白棉纸,蝶翼是用银粉和浅墨绿的线描的,拖著尾翼,真是漂亮。
那只蝴蝶粘在了窗户上,我不由自主的伸过手去,把它摘了下来。
做的这麼细致,估计一般孩子或是姑娘家是玩不起的。
得是很有钱的人家……
蝴蝶倒让我想起另一件事。
在原本的游戏中,晋元会遇到的小蝴蝶精彩依。
那个痴情的妖精,晋元救她一命,她用千年修为来报恩……
可是我一直不确定,游戏中的她和晋元,是不是有过爱情。
也许有,也许……
谁知道呢。
仙剑几大难解之谜,这也是其中一件。
虽然和第一件不能比。
第一件没得说,当然是李逍遥他最爱谁,是逍遥,还是月如。
我把那个风筝拿在手上来回的看。
线头只有短短一截,看起来不象是用剪子剪了,用来放黴运的。
再说,这麼漂亮的风筝,就这麼放掉,也实在让人舍不得。
我还没想好该把这风筝怎麽办,是交给客栈的人,还是就这麽挂在窗户上。
忽然有个声音说:“这位公子……”
那声音娇滴滴的,我疑惑的转过头去。
有个人站在院外面……
正确的说,是正攀在院子外面的树上,正朝我探头探脑的。
我有点不大明白,我的耳力还算过得去,但却没听到这个女孩子是什麽时候来的。
挺有意思,
她的脸在树杈和树叶子之间,我看不清楚。
“那个风筝……”
“哦,”我反应过来:“你的吗?”
“正是……”她说:“不知道公子你是不是可以……”
我点点头:“那个,你先下来吧,万一摔著可不好。”
她点点头,脸庞从绿叶丛中消失了。然後我听到她悉悉簌簌爬下树的动静。
客栈的後门是扣著的,我走过去想把门闩打开,手扣到门上,忽然停住了。
门上面画了符。
不是用金粉或是狗血什麽的,也不是黄裱纸符。
是用灰水,焚了符纸後的灰水画的。
这东西一般道士可不会,不过倒是我们蜀山门下的拿手好戏。
难不成……是姜明画的?
谁在门上画的这个?一般人家贴个门神,请几尊小小的镇宅角兽装在屋角也就差不多了。
外面那个女子的声音问:“公子,开开门好麽?”
我的手慢慢缩回来,扬声说:“门没关死,你自己进来吧。”
外面那个女孩子并没有推门,静了一会儿,她说:“公子,门是扣著的,你把门开开好吗?”
她推都没推一下,就知道门是扣死的了?
“公子?”她娇滴滴的声音在外面又喊了一声。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所有人都听过一个故事。白兔妈妈出门了,让小白兔不要随便给人开门。然後大灰狼来了……
“公子?”那个女子的声音虽然还是娇滴滴的,但是可以听出来她不耐烦了。
我往後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我把风筝给你扔出去吧,这门里锁上了。”
外面没了声音,我心里却觉得很不踏实。
那个女子的声音没再听到。
奇怪,人走了麽?
我的手慢慢摸到腰间。
姜明在衣裳里面夹了几张灵符。我原先以为是他拉下了,现在却明白过来,是他有意留下给我防身的。
京城这地方可不太平。
象我妈这样的狐狸精会在,范娘子那样的蜘蛛精会在。
那麽,恐怕别的鬼狐精怪也未必不在。
这门上的符大概也是姜明画的。
他这人还真是滴水不漏啊。
又停了一停,我听到另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说:“呃……这位公子,请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捡到了一个风筝?”
?
又有个来要风筝的?
不过和刚才那个……不是一个声音。
镇定,镇定。
那个可能是妖精的女人,或许又变了一个声音来诱惑人。
门我是绝对不会开的。
“这位公子……要是不方便,请你从门缝底下,把风筝塞给我好吗?”
听起来真的不是同一个……
而且……
“那这样,公子把风筝给客栈的人,我在这里等著,让他们送来也行。”
这个声音和刚才那个娇滴滴的真的一点儿都不一样,听起来有些怯生生的,好象……她比我还心虚胆怯。
不敢碰门的,肯定不是人。
这符水只制妖精鬼怪,对人是没一点害处的。
奇怪了,我呢,算是个妖吧。
不过我摸门就没事。
那……
我也是妖,我倒不怕这些?这是……
还是我做人的时间太久了,而且还练过蜀山的剑法心法,所以我没事?
“那个……公子,”那个声音说:“我,那风筝对来说很重要的,我没有什麽钱给你……不过,我有上等百花蜜,我和你换,好吗?”
蝴蝶风筝,京城,花蜜……
我忽然莫名其妙的问:“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外面的人说:“我……”
说不定,呃……
当然我是指说不定,谁知道这十年前的京城都会有谁在呢?
不过,我所经历的一切,和仙剑剧情虽然有很大出入,可是游戏里的人物我该遇到了也都遇到了……
除了一只蝴蝶。
或许我会在这里遇到她?
“我没有名字。”外面那个声音有些落寞的说:“……没有人问过我叫什麽,我也没起过名字。”
我眨眨眼。
“谁都会有名字的。”
我说。
“我没有。”那个女子低声说:“也没有什麽要用到的时候……”
太奇怪了。
也许这个是未成年的,涉世未深的妖精。
“公子,麻烦你……”
哦,我都忘了,我手里还拿著风筝呢。
“我从门缝底下塞给你吧。”我蹲下去。
这门上画著符,所以我只要不出去,是绝对安全的。
反倒是外面那个妖精要小心,这门上的符咒可不是闹著玩。
我把蝴蝶风筝从门底下塞出去,有人在外面伸手拉住它,把风筝拿了出去。
那只风筝只剩下蝶尾在门裏面,忽然却停止不动了,应该是说,外面那人停住不再向外拉了。
接著我听到一声尖厉的惨叫,仿佛外面发生了极恐怖的事情。
怎麼了?
我的手条件反射似的扣在门闩上,却在想开门的那时候停住了。
开?还是不开?
正犹豫著,姜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还真?你没事吧?”
我心裏一松,拉开了门。
门外面几步远的地方,姜明……当然,现在看起来是杨非模样的姜明,就站在那裏。不知道哪裏来的风吹著他衣襟不住的飘动,真是态拟若仙。
要是他身前几步没有躺一个,又跌著一个,血淋淋的看起来,实在是有些诡异。
“这……”我有点摸不著头脑:“这是怎麼了?”
姜明还没有说话,地下跌倒的那个女子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挣扎著爬起来向姜明施了一礼:“多谢高人相救……”听她的声音,就是刚才那个从门缝下面拿风筝的,第二个不知道是人是妖的女子。
“不必客气。”姜明的样子看起来淡淡的,冷漠不可接近:“门裏住的人对我来说很是要紧,这妖孽身上血光太重,怨气冲天,我容不得她,你倒不必谢我。”
我弯腰捡起地下的风筝,抖抖上面沾的灰,走近说:“姑娘,这个是你的吧?”
“是……”她身形摇摇晃晃的:“多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