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刺(79)

生活好像一直都是被填满着的。

好像很久很久, 没有休过一段没有截止日期的假日了，也忘了全身心松懈下来该是什么样子。

刚开始的两三天, 戚念准时地吃饭睡觉，抽时间健身, 看了几部前辈的剧, 刷了刷微博。

临城的秋雨淅淅沥沥，在宽阔的落地窗外不断滚落，从高空看下去, 街上仍然车水马龙, 不过是五颜六色的伞和雨衣让整个世界的速度都变得缓慢了下来。

佩佩打来电话提醒她如果出门的话，穿上厚一点的针织衫, 就放在衣帽间左边第三列的第五格里，家里的地暖也可以稍微开一点。

戚念再一次啃完午饭吃的胡萝卜，躺在柔软舒适的大沙发上, 窗外吹来带着凉意的风, 与地暖的暖意碰撞交织，落叶飞跃到窗边，打几个转又跌落几十米高楼。

实在是……很无聊。

戚念思来想去，干脆还是打破“半年见一次”的原则，找自己为数不多的大学朋友舒糖一起逛逛街。

舒糖一接她电话，笑嘻嘻地开口：“大明星, 怎么这会儿突然想起我了？”

戚念干脆利落：“想你了，不行吗？”

“行啊，不过我可不能陪你出来玩。”舒糖的笑声中藏不住的狡黠。

“为什么？”戚念不懂。

“因为——”舒糖卖了个关子，最终按捺不住地宣布，“我怀孕啦！”

戚念带上了佩佩准备的大礼包去舒糖家里看望她，没忘了额外带上一些她最喜欢的包包首饰。

舒糖正安心躺在自家小别墅里养胎，一见到戚念来高兴得要命，紧紧握住她的手：“人来就行，带什么我最喜欢的香奈儿啊！”

保姆过来收了礼物，给戚念递了茶，舒糖兴高采烈地抱着包包贴了又贴，一边嘴里滔滔不绝：“你不知道，我被勒令不准出去，整天在家无聊死了，你参加的综艺我都看了八百遍了，浑身上下都要长毛了！”

说着，狠狠亲了一口手中的包包：“幸亏今天看见它，不然我都快疯了！”

保姆进来提醒：“夫人，这包还没消毒……”

舒糖“啊”地哀嚎一声，眼睁睁地把包交了出去，握着戚念的手，差点就要痛哭出声：“你看，我平常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

戚念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我跟你过的差不多。”

除了没让佩佩来家里照顾自己外，无聊之处无甚分别。

舒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我是怀孕了才不让出门，最多只能在院子里走走，你又没怀孕，干嘛不出去玩玩！”

戚念想了想，无奈地偏头一笑，光彩照人：“一个人也不知道去哪儿。”

舒糖沉默，思考了半晌，点了点头：“确实，我记得大学时候你一个人就安安静静地待着，要不是纪迟拉着你到处玩，你都跟木头一样。”

舒糖当时就是个普通的爱玩爱打扮的女大学生，也邀请过戚念一起玩，戚念很安静，也很有教养，这也造成了只有她们一起去高档餐厅时，戚念才显得游刃有余，在烟火气的地摊上，烟熏火燎间，总感觉看见白衣飘飘的戚念都是一种亵渎。

渐渐的，她也就和其他女孩子一起出门玩了。临城大学里不乏富家千金，也不乏矫揉造作拿着姿态的“小公主”，但没人及得上戚念，明明生得美貌祸水，偏偏清冷疏离，总感觉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也只有纪迟，拿出了毕生耐心，将戚念慢慢哄着诱着，他们一众人等也终于有幸看见，那双美得动人心魄的狐狸眼第一次笑得弯弯的，双手也认真地攥紧了身前男人的衣角。

舒糖一开始还不信，后来在校门前的地摊有幸偶遇过满城风雨的这一对，戚念乖巧地坐在简陋的塑料凳子上，一口臭豆腐一口冰可乐，唇边沾了酱料，纪迟温柔地拿纸给她擦去。

清冷仙女终于落下了凡尘，裙袂间染上了人间姝色，不真切，但又分明动人。

舒糖想到这里，突然间想起什么，低头快速在手机相册里翻找起来。

找了半天，找着了张照片，神神秘秘地冲戚念笑：“我找到了个好东西，你要不要看看？”

戚念毫不犹豫：“不要。”

舒糖见没敲诈成，认命地叹了口气，洋洋得意地把手机递过去给她看：“看，这是有一次我在校外看见你们，然后偷拍的，嘿嘿！”

戚念低头凝眸，眼前的照片显然是偷拍的，所以很是糊，不过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是在冬季的烧烤摊上，一男一女的背影，女生倚靠在男生怀里，桌子上摆着还没吃完的炸串。

很温馨很自然，也是大学门口很常见的景象，如果不是因为照片的主人公恰恰是自己的话，戚念都不会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