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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恋歌(出书版)(4)

"你买我的费用我会想办法偿还,就此告别。"他安静的说,没有紧张与惧怕。

韩仲熙看到卫宁眼中视死如归的表情,这表情在他初次见到卫宁时也见过。

他到底在逃什么?

他皱眉,但没时间继续深思这个问题。

"你走吧,我不会拦你。"韩仲熙的声音很低,"但你能答应吗?如果你被我找回来,你就是我的了。"

还是没有回答。

"告辞。"卫宁终于说。

"再见了,卫宁。"

为何这一句话带着几许温柔?卫宁既惊讶韩仲熙的大胆,也不解他对自己究竟是何种层面的情感。

虽然韩仲熙似乎真的有意让他逃走,但卫宁不可能如此轻易相信他人。在过去这些日子当中,他已经学会如何被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所背叛,被长年相处的伙伴迫害。

他淡漠一笑,再度道歉:"失礼了。"

尚不解卫宁话中的含意,一个黑影掠过,韩仲熙后脑上一阵剧痛,连声音民来不及发出,便陷入真正的黑暗之中。

"人逃了?"承欢听到下人前来报讯,登时笑出来,"这

真奇怪,来这里好一些日子

,什么时候不逃,偏偏选昨天晚上。"

"是啊,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老爷怎么说?"

"老爷当然很生气,带着一些人出去抓,才刚出发。"

"夫人呢?"出了这等大事,当家主母还能不闻不问吗?承欢非常好奇。

"夫人一大早就回娘家去了,还不知道这件事,问门房的小厮、守夜的保镖,没人看见有人离开,墙这么高,门又统统锁着,一个好端端的人就这么不见了,全家正乱着,就等老爷回来究责任。"

拿了些钱打发走打小报告的小厮,承欢悠闲的在房前看几个园丁整理花圃。他凭栏而站,嘴边噙着一个微笑。

不论何时,他的微笑都是开朗且愉悦,让人以为他正为了什么事情高兴。

他的笑容一直充满顺从与被驯服的温柔,极易博取到客人的欢心,从小到大,他便是依靠着客人的欢喜与否过活。

承欢,他的名字也隐含着这般含意。

他无意去揣测卫宁为什么要逃,人各有志,一个人做任何别人眼中荒谬的事时,其实多半有了不得不然的理由。

他只是也很感兴趣,这里距卫宁的故乡有千里之遥,他无依无靠,从何而来的勇气?

"唉!喜欢冒险的人可真多。有勇无谋。"承欢掩嘴笑,方抬手来,就想起卫宁拍下他手掌

神情。

他眼中没有任何不屑,仅此说:"你该改掉这些小动作。"就像个兄长般温言相劝。

来韩府两年,若真心,这些在青楼当中养成的言行举止早该遗忘了,但偏偏许多客人看到他残留的习惯行动,面露轻视之色,拿言语或行动来试探他,以友好为名,行骚扰之实。

一股傲气与倔强反倒让他故意保留了这些动作,要所有人知道他并不以自己的出身为耻。

一个人的出生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凭什么瞧不起人!想到往事,承欢还是生气。

但回想到卫宁,他心里一软。才接触两回,他便能肯定卫宁是个正直的好人。

"承欢少爷,这些花我们种好了,您还需要哪些?"园丁工作结束后来禀报。

在韩家,大家以少爷称呼承欢,与韩仰玉同辈。

"这些够了,你们回去吧。"承欢指挥他们下去。

就如他对卫宁所说,在这个家里,只要韩仲熙不在的时候,他拥有完全的自由。

承欢回房去,将四面的窗打开,四周杜若、蘅芜的香气随着空气飘进来,他执起笔,沾了些朱墨开始临摹起窗外的几株红花。

有时,他会趁韩仲熙不在家时出府,去市集走走,找些乐子,今天本想安静独处。

画完一幅,已经过了一段相当漫长的时光,日头高挂,斜斜地照进房子当中。

承欢本想唤人送饭菜来房里吃,突然听见隔壁房间有声响,便走出门去察看。

方推开门,一双手伸过来,将他抓进房间当中,从后面捂住他的嘴。

"别声张。"

承欢点了点头,身后的人才放开手,果不其然,是卫宁。

"卫宁?你怎么在这?"承欢讶异的说,发觉卫宁脸色惨白,必须扶着墙才能站立,他连忙伸手扶住他。

"你又病了吗?"

卫宁点点头,冷汗一滴滴的从额上滑落,十分痛楚。

"我旧伤还没好,你能不能收留我一天?"

这男人快倒下去了,承欢连忙将他扶到床上去,摸一摸,他身上已经湿透。

"我去拿衣服给你换。"承欢急道,难怪卫宁一入韩家就休养了几个月,原来他不是装病。

"你......你能不能帮我逃出这里?"卫宁撑着一口气问,意志的坚定却敌不过肉体的虚弱,这让他深深痛恨起有心无力的自己。

承欢深深看着他,想了想,摇头,"不行。"

"至少,把我藏起来?"

承欢再度想了想,片刻,他晶亮的眼转转,扬起灿烂的笑,"可以是可以。但我得先警告你,我这人的嘴一向不牢,若被人盘问,可能三句五句主把你供出去。到时你可不能怨我。"

"不要紧,我相信你。"卫宁虚弱的笑,只要再休养一日,他一定能逃离这里。

承欢神情怪异地再看卫宁一眼,心情突然变差,他道:"反正你就先在这间房子待下吧,老爷现在不在,自然也没人来盘问我。"

他有什么好信任?真是的!

承欢转身走掉,平生首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信任他,他的心里却一点都不开心。

"昨天晚上有没有吵到你?"承欢坐在卫宁旁边看他吃东西,突然冒出这句话,他笑咪咪的说,口气带点试探的意味。

卫宁反问:"你指的是?"

还装傻呢!承欢笑。"昨夜老爷到我房里来过夜,你都有听见了吧?"

是听见了。卫宁本怕承欢不好意思,所以隐瞒不说,没想到他自己反而把事情挑出来说,脸上没有半点尴尬。

"嗯。"卫宁点头,正色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回想到昨晚听到的欢爱声,卫宁脸上热辣辣的,自己不但听到了,而且是竖起耳朵听。

自己也是人,难免也会有这方面的好奇心,何况以前在杨家时男女这间的关系虽然混乱,但并未碰过爱好男风之人,不免就想开开眼界。

他低垂下头,没敢透露自己真正的感觉。

"板着脸是没用的,更教人觉得你在意而已,还不如微笑以对,更能掩饰心情,你说对吧?"

抬头看到承欢洞悉一切的目光,卫宁果真笑发起来。

"瞧,这样不是好多了吗?瞧不出来你在想什么。不过,你是在笑我嘴没遮拦,或觉得我很有趣是吧?"

承欢故意甩甩袖子,轻佻地说:"我有趣是应该的,我生来就是要给人说笑用的,我也只有这用途而已。"

"承欢,别人看不起你不打紧,一个人绝不可以看轻自己。"卫宁面色转为庄重,正色道。

"我知道。"承欢笑容不见了,他闷闷的说,别过脸去像在闹别扭。

沉默了一会儿,他道:"你现在怎么办?每个门上都有人防守,你一个人也不去的,你又何必自讨苦吃。"

"事在人为,只有做与不做的差别。"卫宁坚定的说。病弱时卫宁阴柔孱弱,与病愈后的坚定刚强相比,形成相当强烈的对比。

"我想过了,你找条绳索给我,墙虽高,一条绳子也够用了。"

承欢眼睛转转,面露难色。"没名没份的,叫我怎么弄条绳子为?告诉他们我要找东西上吊吗?"

"拜托你了。"卫宁温和的请求,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韩家虽然是深宅大院,占地辽阔,但所到之处,依然处处都是婢女家丁,根本找不到偏僻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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