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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情(21)

作者: 江行云 阅读记录

昭皇急召,靖国来犯,昭军节节败退,已连输数座城池,故命南忆调兵往昭都支援。南忆领了旨意,当夜亲点两名副将率十万镇远军南下,只余两万将士与她一起留守雪域。

苍劲的寒风中,南忆一人迎风立在红梅之下。赤魂掀帘出账,到她身后,道:“将军遣那般多的军士往昭都去,身侧兵将所剩无几,如若北鞔此时来犯,恐怕不好应对。”

南忆回身看他,“无妨,我已命人严加防范。”

赤魂却微急起来:“我担心将军的安危,还请将军千万小心。”

南忆与他对视片刻,转过身去,目光越过梅枝,看进无尽的黑夜。

“我没什么,他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她一句话说得声音暗哑,许是无意让他听实,可赤魂却闻得字字真切。

她心如磐石,不是因为天地冻冷了她的心,而是有人捷足先登。

他只觉胸腔中升起一番烈焰,而后又一阵森然冷意,冰火两重天,待他压下喉头那点腥甜时,只剩下剜骨般的疼痛。

三日后,鞔族兵马于夜晚来袭。昭国军士虽已设防,无奈敌军众多,顷刻间便杀入营中。双方苦战一场,血肉横飞中,火光和喊杀声不知哪一个先攀着厉风上得青天而去。

南忆手持长剑,将赤魂护在身后,身侧尸骨遍地。赤魂不懂武艺,却知此刻自己是南忆的软肋。故此,待那利箭划破夜空,带着呼啸声向着二人而来时,他用力将南忆推开,紧闭双眼,颤巍着迎了上去。

这是他可以做的,也愿意做。

剧痛未来,先闻一声脆响。他睁开眼,见箭羽落地,南忆挥剑的手还未收回。

南忆牙关咬紧,看了看四周遍地的鲜血和死伤,一声呼哨招来战马。她上前拢了缰绳,自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递到赤魂手上,飞身上马,垂眸深深地看他一眼,飞驰而去。

赤魂只觉得那一眼如经年般漫长。

他紧盯着她的背影,见她一人一马如入无人之境,在细碎的月影下直奔铁骑后军方向去了。

一夜血战,最终昭军险胜,因南忆单枪匹马入敌军主阵,生擒了当晚领兵的北鞔副汗。

天光初明时,敌军尽退,南忆策马归来,吩咐将那副汗收押,待来日禀报昭皇,又交代了整军事宜,才回到帐中。

赤魂竟然尚安,一身白衣遍布鲜血还未换下,正候在帐内。见她进来,慌忙迎上,伸手将她扶住。

南忆已摇摇欲坠,勉强撑到榻前便昏然倒下。赤魂大惊,顾不得男女之别,帮她褪下盔甲,见她内袍已被鲜血浸湿,忙奔出账外唤来军医,才知她伤的厉害,左肩被一剑贯穿,身上数处刀伤。

南忆昏迷两日,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赤魂染了血似的眸。她意识昏沉时,赤魂从未合眼,一直伺候在侧。此时见她醒来,才转颜一笑,将她扶着半坐起来,端来汤水,又脚步虚浮地出账叫来军医。

趁军医问诊,她沙哑着嗓子,向他道了声谢,让他回去歇下。赤魂却摇头,一双眼把她盯牢。

南忆身体仍弱,依嘱静养一月。所幸此时昭都传来捷报,靖军已退,北鞔也上书求和,再未来犯。昭帝来书,镇远军即日便可返回雪域,只是怕时久误事,便密令军队抄近路从葬鹰谷返回,避开靖国和北鞔国界,以尽早抵达边境。

放下已看了数遍的圣旨,南忆微仰起脸,闭上双目。

帐帘掀起,赤魂走进来,手中捧着瓷碗,低声道:“侯爵,该喝药了。”

南忆应一声,将碗端过来。趁着她饮药,赤魂将桌案上纷乱的卷宗整理归置。收了手,他看一眼南忆,见她已将空碗放下,神色低迷,便出声唤她:“南侯怎的又在发呆?”

南忆回神,“无事。”

他却于一瞬间失了心神,道:“我知道,侯爵是又忆起你的意中人。”

她惊异,挑眉看他。

他大胆,对上她的目光,“这般久了,我对侯爵的心意,侯爵应该是知晓的。”

“赤魂,我.........”南忆的话凝在此处,不知该如何相告。他那般温淳体贴,她岂会不知他的心思。

可惜她的心中已容不下任何人了。

他却笑起来,一双眼如弯月,眸光明亮,“侯爵不必明说。纵使我容颜绝世,极尽温柔,若想在侯爵心中占有方寸之地,也难如登天。赤魂自知无法逾越,就让我这般守在侯爵身侧便好。”

他赤诚,笑着回话,南忆的眉心却好久未舒。

南忆伤势渐愈时,北境又起祸端。那十万镇远军在通过葬鹰谷时,遭人伏击,山体崩裂,竟被悉数埋在谷下,无一生还。

南忆接到线报时,几乎站立不稳,只可死死扶着赤魂适时伸过来的手。那些人是自她父亲在任时便追随南家的兵士,叫她如何不急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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