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绝的脑海里浮现了很多他小时候遭遇的不公平待遇, 指尖深深钳入掌肉，滚烫鲜红的血珠顺着手掌不断下延, 他的眼神也变得像是可以一个可以把人拉入地狱的漩涡。如果现在有人和他对视的话, 一定会被他吓得浑身一寒。
那眸色越来越深，他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顾子墨了，他好像陷入了某种不可说的境地，甚至对于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的离开都没能发现。但所幸的是，在这种情绪快要达到某种极致的时候，张绝深暗的眸子里突然倒映出了一抹碧绿。
也是刹那，他的神智就好似被一股力量拉了回来, 眼神也逐渐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他目光怔怔地望着楚尧脖子上的玉佩，内心顷刻间便回归了平静。
张绝想到了前不久他快要昏迷时那双拉起他的温柔的手，在暗无边际的深渊中突然亮起的那一抹光。连张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嘴角忽地微弯了下。
只是很快，这抹笑容就消失了。
因为张绝发现了楚尧是出来找顾子墨的。
心里再度犯恶心，张绝抢在楚尧朝顾子墨打招呼之前走了出来，“顾子墨，老师们找你聊什么了？”
“啊，没什么。”
所幸的是，出来的不仅仅有楚尧，还有很多其他选手。刚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尴尬了，在场的人好似也都觉得不想再经历同样的事，也看出来顾子墨有些不知所措，就主动将二人隔开了。还有一个选手不管楚尧意愿地帮他拉到了别处。
“墨墨，没事吧。”
“导演他们不会训你了吧，这件事可跟你毫无关系。”
“哎呀，你们问什么问，墨墨不想说你们就不要追问了呗。”
……
跟在顾子墨旁边的张绝冷眼看着这些特别热情亲切的其他选手，他能看出来，这些关怀和照顾都是完全发自内心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会对顾子墨印象这么好，为什么都会把他当成是刚步入社会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小孩，都想把他当孩子宠。
他们究竟知不知道顾子墨内心有多么肮脏？他们都不知道顾子墨刚刚做了些什么？
嘴唇一抿，张绝状似无意地向以为年龄颇大的选手道，“博哥，我听说这个节目对你很重要，你是等了整整六年才等到的这个机会的，对吗？”
那人明显一愣，不明白张绝为什么会突然转移话题，但他是出了名的热心肠的老好人，对任何问题都会认真回答，“啊对，确实是等了蛮久的，不过还好等到了，哈哈哈哈哈。”
张绝继续问另外一个人，“远哥，你之前说如果这次没有办法成功出道的话，你就要转幕后了，这说的是真的吗？”
“哎，没有办法呀。人总是要生活的，为了支持我追求梦想，我家里一直在给我贴钱，实在是没有脸再当啃老族了。”
“峰哥呢，峰哥是不是也把这次当成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张绝一连问了很多人，在问这些话的时候，他的余光一直都落在顾子墨身上，他试图从顾子墨的脸上找到丝毫的愧疚和自责。
但是——没有。
一点都没有。
除了微怔外一无所有。
张绝的拳头再度无意识地紧紧攥起，不过他反应得极快，松开得也极快，没有一个人发觉他的这种异样。
张绝真的很想在现在当众质问顾子墨：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轻而易举偷来内来的这个机会是眼前这些人唯一的机会？
明明顾子墨已经勾搭上了这么多人，左余、谢绪哪个不是娱乐圈内响当当的人物。如果顾子墨真的想混娱乐圈，他拥有的机会很多，为什么偏偏就要抢走这些普通人可能穷其一生才能得到的一次机会？
但张绝没有问，他沉默了下去，在他安静后，场面在安静了刹那后恢复了之前的氛围。
不知不觉间，大家回到了宿舍，也相继准备道别。
也是这个时候，想起了自己计划的顾子墨在跟别人打了声招呼后唤了张绝一声，“张绝，我们可以单独聊聊吗？”
张绝愣了片刻，因为他的注意力刚刚挪到了他们宿舍里的谢安元身上。
门是开着的，谢安元明显发现顾子墨回来了，正站起身准备往这边走。但当顾子墨的声音响起后，他便生生顿在了原地、
感受着剑刺般嫉妒的视线，张绝将注意力放回顾子墨，在沉默片刻后他点头应了。
张绝跟着顾子墨来到了一个周围无人的排练室，没好声地问道，“什么事？”
他倒要看看顾子墨又要刷什么花招。
只是很快，张绝便怔住了。
他就看着顾子墨头上的小呆毛开始惶恐不安地晃来晃去，整个人踌躇不安小心翼翼，对面的人好似不怎么敢看他。是在过了很久之后才鼓足勇气看他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主人的心情，那双眼睛水汪汪的，看得人下意识就心软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