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她不像正派(126)
江莲深吸口气:“你到底是谁?”
男人笑笑,“无名之辈,不足挂齿。姑娘还是先想想,为何要找呢?”
江莲绷着脸:“我喜欢他。”
男人摇头:“姑娘只是觉得他与其他人不同罢了,没有机会去接近他。倘若姑娘接近他之后发现,他与其他人,与这世间的凡夫俗子、魑魅魍魉并无不同,姑娘又该怎么办呢?”
江莲向来自诩通透,可被他说得,好像什么都不值一提,包括她的通透,实则是糊涂。
他像个大彻大悟,死而后生之人,仿佛一团缠死的线团,只要他想,便都能解开。
仔细考虑考虑他的话,不无道理。
“姑娘怎么知道,他从西边而来呢?其实姑娘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知道他在笑。
她只是不愿承认她不喜欢的结果。
“我没耐心。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无名之辈,不足挂齿。”
江莲在他回答时迅速扯了他的面纱,摘下他的斗笠,然后呆在原地。
那是一张模糊的脸,什么都看不清。
可却带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
她伸出手,手径直从男人的身体之间穿过。
他身上的衣服布料化为碎片,一片一片随风飘散。江莲急忙去抓纷飞的布料,布料一挨到她的手就化为虚有。
她什么都抓不到。
她许久没体验过这样的难受了,世间万物都随她的意,反而在她的神识里,她想留的东西留不住。
她像个心爱的玩具被摔碎的孩子,手足无措。
她还不如玩具被摔碎的孩子,因为她不能跟孩子一样,坐到地上哇哇大哭。只需要撒两声娇,父母就会再给买一个新的。
她心爱的玩具没有替代品,再也找不回来了。
当已经醉酒的人突然清醒,当穷极一生的人突然悟道。
不过大梦一场。
男人说:“姑娘莫哭。梦醒了,你也该回家了。”
江莲猛地抬头:“你能留下来吗?能不要走吗?求你......”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他都说梦醒了,她怎么还在梦里呢?
如梦呓般:“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他的身影渐渐褪色,“其实姑娘早就记不清我的模样了,何必留此执念呢?”
“因为,因为。”她找不出理由。
“谢谢你,拿起我的剑。”他也不是真的想让她说个答案出来。
“谢谢你,还记得我。”
“谢谢你,能爱我。”
“至于留下来......”我从未离开过。
他的话没说完,江莲被一阵“江姑娘”叫醒。
她醒的瞬间,男人的脸忽然变得清晰,冲她原来站着的位置挥了挥手。
那张脸不像池离言,不像沈年,不像卖面具的人。
一滴眼泪流下,开天在她睁眼那一刻停止躁动,收起赤光。
她难以置信地摸摸脸,盯着润湿指尖的水渍。
他给她留下一把剑,她还了他一滴泪。
沈年站在门外唤她:“没事吧,江姑娘?”
江莲尚未回神:“没事。”
她没让沈年进去,沈年便在门外说:“我在这儿叫了姑娘半天,都不曾得到回应,还以为姑娘出什么事了。”
江莲莫名对他有点反感:“别叫姑娘。”
“那叫什么?我听姑娘声音虚弱,用不用......”
“不用,叫江莲。”
沈年满头雾水,怎么昨天游玩时还好好的,今天就如此生疏?
轻咳两声,“江......剑仙。长安今日来了个外地戏班子,我特地叫到宫里来,你想听戏吗?”
“不想,滚。”江莲将运功时卸下的开天重新背到背后,没听见沈年走远的脚步声。“还不滚?打算站在那里过年?”
“机会难得,听说这戏班子演得最好的一出戏叫霸王别姬,我见你喜欢看话本,想着你看到话本子里写的东西演出来会开心。”
赶人的话堵在嘴里,她敞开门,“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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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戏过于无聊了,又或者比起神识里发生的事情才过于无聊。看得江莲直打哈欠。
她撑着脸,懒洋洋的,脑子里还在回忆方才发生的事情,以至于戏台子上说出她喜欢的台词她都没注意。
其实她不是喜欢听戏,她只想听那一句,你可有悔?然后在心里答一句:无怨无悔。
沈年见她无聊,便嘱咐戏班子换场皮影戏演。
可任凭他们怎么换,江莲都不买账。
演皮影戏的人从幕后走出,躬身到江莲面前:“您想看哪出?”
沈年正要训斥这野生戏班子一点规矩不懂,卖面具的人回头给他一个眼神,沈年便立刻噤声。
江莲认出面具人,可现在却全然没了那种初见时世无双的感觉了,不过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