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有异归来无恙(93)

自从调任中兵部，玖麟这个员外郎要做的事，吴恙都做了。玖麟有时候也会过问一下，也只是过问。原本皇帝答应的，可以在兵部好好吃好好玩的承诺，统统在玖麟跟前一句，“还是不是兄弟”挡下了。其实兵部里忙的手脚朝天的主事也不少，只要进到这里来的，不是世家子弟的各个一个当两个用。像玖麟这样世家出身，只需喝喝茶，聊聊天，时不时吩咐几句就可以拿到俸禄了。

今日好容易事少，太阳刚刚偏西，吴恙披了一件棉斗篷出了兵部。马上就要寒衣节了，吴恙趁着时间尚早，准备去纸扎店买些寒衣节祭拜的物品。

出了兵部，一路上落叶铺满了大街小巷，一身白衣的吴恙在橘黄色的大道上时而左走走，时而右走走，哪里树叶多就去那里，有时还在叶子堆上跳上两下，白色的外衣挂上了不少枯叶。

“顾主事，顾主事。”

吴恙听到身后有人喊他，扭头向后望去，一名内监向他跑来。

吴恙停下脚步等那人跑近。

“总算追上您了。”内监喘着粗气说。

“公公找我有事？”吴恙问道。

“陛下宣顾主事进宫一趟。”

“进宫？敢问公公，陛下为何突然召见我。”

内监呵呵一笑，“顾主事，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奴才只负责传话。”

“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

“公公带我去？”吴恙又问。

“奴才带您进宫。”

“好，还请公公前面带路。”吴恙很客气的说。

内监走在前面，先去了兵部。那里已经停了一辆马车。二人上了马车直奔宫中。

马车在宫门外停下，内监和吴恙下车步行进宫。一路上吴恙跟在内监后边。内监双手交于身前，弓着身子，半垂着头一副恭敬的模样。

吴恙悄悄的四处张望，想看看这大周的皇宫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高墙大院自不必说，一路上行人寥寥，即使偶尔有一两个人经过，也是半垂着头含胸疾步快行。除此之外就是左右站立的侍卫。泛着寒光的兵刃，铁铮铮的铠甲，给本就没有生机的皇宫又曾了几分寒意。

“顾主事莫要四处张望。”内监小声的提醒道。

吴恙很纳闷，这人一直半垂着头走在他前面，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四处看呢。

“公公怎知我在四处看呢？”吴恙好奇的问了一句。

“我们做奴才的，头不能抬着，但即使低着头也要用余光看着四周，耳朵也要时刻听着四处的动静，万一碰到哪位主子，忘了请安，那就是死罪。”内监低声说道。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公公练就了一身好本事。”吴恙打趣道。

“顾主事真会说笑，咱们越往里走，主子越多，您千万注意这点，别冲撞了哪位贵人。”

“不会让公公为难的。”吴恙笑着说。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行到一座大殿前，正宣殿三个鎏金大字高高悬于殿上。内监表明来意，殿前当值的侍卫说陛下吩咐了，顾主事到了直接进殿面圣即可，不必通禀。

左右侍卫推开殿门，吴恙只身一人进了大殿，殿门又轰然关上。殿内异常安静，就连呼吸声都觉得太大了。正对着大殿的龙椅上空无一人，除了几名宫女与内监没看到宇文建德的身影。

吴恙悄声走到一名宫女身旁问道：“宫娥姐姐，陛下在哪？”

宫女一愣，用手悄悄的指了指大殿后面。

吴恙朝宫女所指的方向看了看，笑着说道：“谢谢宫娥姐姐。”说完准备往里走，就听里面传来宇文建德的说话声。

“都愣着做什么，都来说说怎么解决。”接下来又是一片寂静。

听这话，看来大周皇帝正与人商讨事情。吴恙有些为难要不要进去了。稍稍思考了片刻，吴恙转身又对宫女说道：“陛下在里面议事，我要不要进去呢？”

吴恙说这话时声音很大，不但身旁这几位宫女，就连里面的宇文建德也能听的真真的。

吴恙的一嗓子吓的一旁的宫女，整个身子都僵了。

“是顾风来了吗？”宇文建德在里面问道。

“回陛下，是微臣。”吴恙答道。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是。”吴恙答了一声，朝宫女摆摆手，乐颠颠的进到后面。

大殿后边宇文建德坐在床榻上，手里捏着几本奏折。一旁的桌案上摆放着茶点。除了宇文建德，大殿里还站着定北侯谢勇枭、御史中丞王世言、吏部侍郎朱景文、还有几名官员吴恙就不认得了。不过他还注意到宇文建德身旁站着一个男子，身上配有兵刃。这人在秋猎的时候也是这样站在宇文建德身旁的。

吴恙悄声的远远的站着，本想静静的当作一个小透明，却不想宇文建德开口说道：“既然来了，就站近些，你也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