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有异归来无恙(19)

他们三人未坐多时便来了一个人。这人年龄与夫子相仿，看模样也是名老学究。

这人走上前来，拱手弯腰口中说道：“兄台好久不见，听闻兄台近日被请去做了一名夫子。”

夫子乐呵呵的起身说道：“贤弟消息果然灵通。”

“兄台以五柳先生为楷模，誓言绝不为五斗米折腰，怎得又做了夫子？”

夫子说道：“五斗米怎能折腰，但五十斗米扛在肩上，不想折腰也要折了。”

吴恙没想到一向治学严谨的夫子，也能说出这话，他开始喜欢这位夫子了。

院中忽然安静下来，只见从内院走来两人，为首的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年中等身量、圆脸，走路不急不缓气质儒雅，身后跟着的人家仆打扮。这人所经之处，周遭的人纷纷起身行礼，口里喊着，“二公子。”

被称作二公子的人径直向他们这桌走来，走到近处对着夫子拱手说道：“先生，少庸奉家父之命，邀您去内庭赴宴。”

来人正是王家二公子王少庸。

夫子拱手说道：“有劳二公子亲自来请了。”

“先生请。”

夫子带着吴恙与夜初，跟着王少庸去了内庭。

一旁站着的那人因被人忽视，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

王府内庭王公端坐首席，身后是黑色漆器镶红珊瑚八扇屏风。王公原名王世哲，年过四十，身量适中，体型偏瘦。王世哲右手边是一位花甲老者，左手边是位青年。

这青年吴恙见过，就是前几日在酒楼吃饭豪横清场的那位。今日青年穿的仍旧是一身绿色，只是孔雀绿改成嫩绿，衣服上绣着劲松。仍旧金冠、金腰带、金护腕。此人不与任何人攀谈，只是一只手臂搭在屏几上，伸出食指支撑着头，在那自斟自饮。这三位单人单席，其余的人两边一字排开，双人一席。

☆、第12章 小先生

进门时夜初留在了门口，吴恙用眼神询问他这是何意，夜初头转向一旁故作看不到。夫子怕了拍吴恙的肩膀，让他赶紧跟上。

王少庸先行两步进门，躬身朝王家家主一拜说道：“父亲，孩儿已将人请到。”

王世哲闻言急忙起身迎了过来，对着夫子躬身说道：“学生见过老师。”

原来夫子是王世哲的老师。

夫子扶起王世哲说道：“王公折煞老夫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老师教导世哲多年，先生当得起这一拜。老师请上座。”王公说着拉起夫子的手请他一同坐在首席。

夫子婉拒，执意选了一个靠门的地方坐了。吴恙坐在夫子的身侧。

王世哲回到首席看着吴恙笑着问道：“这位是？”

吴恙起身拱手说到：“晚生顾风，是夫子的学生。”

王世哲笑着点点头，坐在他一旁的青年抬了抬眼皮，看了吴恙一眼，之后继续饮酒。

宴席继续。

酒过三巡有人开口说道：“久闻老先生才学渊博育人有方，教出王公如此出众的学生令人敬仰。”

夫子笑笑说到：“都是虚名，虚名。”

“老先生过谦了。”

夫子笑呵呵的继续喝酒不再回话。

又有人说到：“久闻老先生从不轻易收学生，一般的学子根本无法入您的眼，老先生时隔多年再次收了学生，想必这名学生亦是不一般啊。”

吴恙本来悠哉悠哉的吃着桌子上的松子，这些人突然将话题移到他的身上，着实让他有些不自在。

夫子看了一眼吴恙笑着说：“还好，也算是个伶俐的孩子。”

吴恙没想到夫子会当众夸奖自己，看着夫子笑了起来。

“能让老先生如此青眼有加定然不是泛泛之辈，在下斗胆请这位学子即兴赋诗一首，一来为王公庆寿，二来也让在坐诸位领略一下老先生学生的文采。”

此言一出，宴席立马安静下来。

吴恙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转头看向说话的那人，心中暗暗骂道，吃你家的饭吗？事怎么这么多！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夫子居然答应了。

“也好。”夫子笑着说。

吴恙歪头低声对夫子说到：“您就不怕我给您丢脸吗？”

“本来就没有什么脸面，何来丢脸一说。”夫子满不在乎的说。

吴恙听完咧嘴一笑。话虽这样说，但如若做的诗文太过敷衍，确实也对不起夫子的这般洒脱。

吴恙伸手从果盘里抓了一把松子，不紧不慢的剥了起来，剥一颗吃一颗，吃了许久之后，抬头看向王世哲，将手中的松子放下说道：“恭敬不如从命，献丑了。”

“双燕归飞绕画堂，似留恋虹梁。清风朗日好时光，更何况，绮筵张。云杉侍女，频倾寿酒，加意动笙簧。人人心在玉壶香。庆佳会，祝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