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有异归来无恙(119)

“陛下要休息了吗？”

“嗯。”

“那微臣就不打扰了。”吴恙急忙说。

“今夜你就在榻前听话吧。”宇文建德拖着玄色长袍在屋内踱着步子，想来坐的久了，腿脚也要活动活动了。

这榻前听话的意思吴恙听的明白，也就是让他今晚在纳贵阁值夜。

宇文建德走了几步，看着仍旧站在原地的吴恙开口说道：“还愣着做什么？”

吴恙本来就楞呆呆的站着，被他这一问更是懵了，什么意思，我不站着还坐着，或者躺着……吴恙一脸无知的看着宇文建德，眼神里满是询问。

宇文建德眉头皱了皱，说道：“你睡前做什么？”

吴恙歪头想了想，自己什么都不做啊，于是说道：“脱鞋、上床、盖被子。”

宇文建德听罢看了看床榻上的小书案，吴恙这才明白过来，赶忙上前把书案连同奏折笔墨一起搬了起来，放到了一旁。

“陛下睡吧。”吴恙指了指床榻说。

宇文建德看着床榻仍旧不动。

吴恙四下的打量了一番，这床榻上没有别的东西了，他还在看什么呢？

宇文建德等了许久，见吴恙始终不动方才开口，“铺床。”

吴恙这才明白他的意图，干脆的拽过枕头放在床榻一头，拎起褥子用力一抖平铺在踏上，扯来被子又铺在褥子上。吴恙一气呵成，转头看向宇文建德。

宇文建德脸色有些不好。

吴恙又看看自己铺的床，确实没有问题，平日里自己哪用得着铺床，甩了鞋子，跳上床拉起被子就睡。今日他做的已经够精细了。

“陛下您休息吧。”吴恙双手做了请的姿势。

宇文建德挑着眼角看了他一眼，喊道：“董德。”

要说这董德的脚程真够更快的，宇文建德话音刚落，人立马就到了。

董德来了没有问话，只是看了一眼立马明白了，躬身上前将被褥从新整理了。枕头换了方向，褥子又加铺了一床，被子叠好之后只打开了一半放在了床的一侧。铺好床后，又躬身为宇文建德卸了头上的金簪，用木梳将头发梳理整齐，再用发带扎好，之后又为他换了身衣服，宇文建德这才躺下。宇文建德躺下之后，董德为他盖了被子，放下床幔，熄了两盏灯，这才退下了。

董德走了，宇文建德躺下睡了，吴恙仍旧站着。这事让吴恙心中实在不平，夜初此时在宫门外等着，他站着，宇文建德却睡了。吴恙越想越气，但又无能为力，轻轻的叹了口气。反正宇文建德也已睡下，自己傻站着做什么，于是找了个跟柱子，靠着它坐下。

纳贵阁安静极了，安静到能听到外面雪花落地的声音。吴恙想推开窗户看看外面的雪下得到底有多大，但又不能这样做。他就这样坐着，听着雪花落地的声音，一夜未眠。

大概五更的时候，吴恙听到纳贵阁的门开了，董德带着一众内监鱼贯而入。这些人手里捧着毛巾、铜盘、茶盏、朝服、朝冠、朝靴，还有各式各样的佩饰。

董德先隔着床幔唤醒了宇文建德，接着撩开床幔，伺候宇文建德洗漱更衣。

吴恙始终坐在柱子下面，冷眼看着他们忙活。待到这些人都忙完了，宇文建德准备上朝的时候，吴恙才开口问道：“陛下，我能走了吗？”

宇文建德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吴恙，说道：“回去吧。”

吴恙扶着柱子起身说道：“谢陛下。”

吴恙并未向他施礼，说完转身就走，或许因为一夜未睡，心情不好的原因，吴恙往日的恭敬少了几分。

吴恙出了纳贵阁，穿了靴子，要回了自己的无间就朝宫门外跑去。

这雪下了一晚，踩在上面已经没过了小腿。然而这些对于轻功上乘的吴恙来说不算什么。若不是忌惮身处皇宫，吴恙已经上房了。

吴恙一路狂奔，中途差点撞到几名扫雪的内监。

冰天雪地的皇宫，一道白色的身影跑过重重大红宫门。

吴恙跑过几道宫门，就听后边有人喊他，转身一看是名小内监。内监手里捧着一件红色的裘皮衣袍。那名小内监武功不弱，脚程极快，步伐稳健，转眼到了吴恙的跟前。

“顾校尉，陛下赐给您的，说雪天冷，让您穿上。”

吴恙笑了笑，雪天冷，自己只不过从纳贵阁到宫门这点距离而已，能有多冷，夜初昨夜在宫门外等了足足一夜，那才是真的冷。

“公公替我谢过陛下，我不冷。”吴恙说完转身，继续朝宫门外跑去。

待吴恙跑到宫门，宫门刚刚开启，前来上朝的文武百官排成两列，手持玉圭由宫门而入。吴恙一身白衣与天地同色，由宫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