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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宫缭乱/锦瑟华年(84)

凌波这时候连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自从她和安乐公主好死不死地扯上了关系之后,仿佛这话题就和美男子三个字脱不开关系了,先是两个眉清目秀的逃奴被安乐公主截留了,然后是获赠四个相貌俊朗的护卫,再接下来是安乐公主闲来无事就喜欢指点她一些榻上运动的要点,以及御男之术……天知道她虽然喜欢稍微有点刺激的生活,但绝对不想美男环伺那么刺激!

她正在火速寻找某个可以搪塞的理由,谁知那舞曲忽然告一段落。此时,韦后招手把安乐公主叫过去说话,她刚刚松了一口气,可仿佛老天爷也不让她清静,这回换了上官婉儿撇下原本正在说话的武三思挪了过来。好在这一位不像安乐公主那么彪悍,所说的也和男女之事没有关系。

“皇后准备还你县主封诰,只不过开光县太远,所以皇后打算改封你永年县主。我知道你不喜风头过甚,一定会一再推辞,所以先和你说一声,这事情最好答应。相王幼女刚刚得到册封,皇后不愿意让相王专美于前,所以才把你提了出来。你伯父之所以忽然提出王同皎的事,便是要用这件事为你引开言官的注意力,否则别看区区一个县主,照旧会引来无穷非议。丫头,总而言之,记着我刚刚的话,如今的男人都不可靠,就算牢牢攥着他们,也许有一天就和攥着稻草似的。安乐公主既然看重你,你就牢牢攥着她,明白吗?”

攥着男人就等同于攥着稻草……这话还真是不错,贵如公主尚且保不住自己的驸马,又何况是她一个孤女?尽管从来没有奢望过多么美满的婚姻,听到这话,凌波仍是感到仿佛一盆凉水从头浇到了底,心里凉透了。等到上官婉儿盈盈站起到韦后身边说话,她忍不住提起酒壶满满斟了一杯一饮而尽,继而又是第二杯第三杯。

当她也不知道灌下多少杯,醉倒了被人搀扶出去的时候,却恍恍惚惚地瞧见安乐公主对自己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即使她的脑袋已经几乎失去了思考的功能,脑际忽然闪过了一个人的影子。

这个时候,裴愿是不是也在庭州的房顶上看月亮?

凌波只觉得被人抱上了肩舆,在路上晃晃悠悠走了好一阵方才被人抱下地,不知道放在了一个什么去处。她随手抓了两下,只觉得入手一片柔软,立刻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这时,她便发觉自己赫然躺在一张软榻上,底下铺着整张雪白的羊毛垫子,室内燃烧着来自珍贵的蜜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诱人的甜香。

是了,她刚刚在水榭中喝醉了。这含凉殿昔日就是作为中宫营建的,内中宫室极多,大多数偏殿一直都空置着,想必她现在就是处在不知道哪一间有名头的偏殿。看到有宫人上来轻轻扶起了自己,把一个小盅子凑了上来,她知道这大约是醒酒药,便一口气全都饮了,重新躺下之后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觉察到身下卧榻传来了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忍不住迷迷糊糊翻过身瞧了一眼。谁知不看还好,这一看之后她几乎吓出了一身冷汗。只见一个高大健硕的年轻男子正屈着一条腿坐在榻边,看那架势似乎准备爬上来。

第一百零三章 春宵缭乱?

安乐公主居然真的送了一个大男人过来!

凌波想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这个该死的男人踢下去,然后破口大骂一顿。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酒醉之后的她喉咙嘶哑浑身无力,别说做那两件事,就是想瞪眼睛,那表情竟好似欲拒还迎的勾引——当然,她自己是发现不了这一点的。所以,当她看到那个长着一双桃花眼的年轻男子屈膝爬上了软榻,她一下子便感到整个头炸裂了开来。

难道今夜她就要这么莫名其妙地失身?

大难临头,她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尽所剩无几的力气翻了个身子,面对面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较之她曾经瞧见过的那些控鹤监供奉,他确实亦毫不逊色,俊美妖艳的容颜配上那双桃花眼,竟是有一种魅惑众生的风情。然而,这些能让寻常女子神魂颠倒的特质却从来就不是她喜好的那一种,因此她强掩面上一阵阵燥热发烧的感觉,沉声喝道:“出去!”

许是没料到会得来这么一句话,许是感到了一种难言的屈辱,那年轻男子的面上忽然露出了几许愠怒,旋即又恢复了刚才的恭谨温顺:“小人奉了安乐公主之命前来侍奉,不敢擅自离开。”

他一面说一面低下头,却是准备伸手去脱凌波脚上的红锦靴。就在他的手即将碰触到鞋面的时候,他却本能地停止了动作僵在了那里。就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颈后那种有若实质的冰冷杀机。

“县主既是金枝玉叶,又何必一定要为难小人?小人不过是奉命行事,就算有冒犯的地方也是身不由己,况且……”他想到之前安乐公主领走另一人之前对他的吩咐,便慢慢地转过了头,见眼前果然是一汪锐利的锋芒,他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安乐公主说县主曾有好些俊美男宠,嘱咐小人好好服侍,可如今看来,安乐公主似乎想错了。”

不管是刀剑匕首还是其他诸如此类的东西,在皇宫大内一律不得擅自携带,所以凌波此时紧紧握着的,便是裴愿赠给她的礼物,一直被她镶嵌在带钩上的那块三角形玩意。凭借它的无坚不摧,她几乎可以确信自己的安全。然而,她却没想到这个男宠面对迫在眉睫的杀机,不但不闪不避,甚至还有心揭穿了她在安乐公主面前的那一层假象。

“你的胆子很大,也很懂得冒险。现在,你还想说什么?”

“小人瑞昌,三年前进了武家,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奴,却蒙德静王简拔,在教习的鞭子下头学会了一手服侍贵人的绝学。今日得以服侍永年县主,乃是小人的荣幸。”

永年县主这个称呼乃是之前上官婉儿刚刚告诉她的,这么一个武家家奴又怎么会知道!凌波心中大凛,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头,眉眼间原本就冷冽的表情顿时变得更加冰冷。如果说原本仅仅是三分的杀机七分的恐吓,这个时候那杀机已经陡增到了八分。

“德静王原本是打算将小人送给安乐公主的,可小人知道安乐公主素来喜怒无常,喜欢的时候能宠到天上,一旦厌了便极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便设法在今晚入宫的四人中谋了一席之地。小人听说县主深得皇后和上官婕妤看重,又是安乐公主闺中密友,待下一向宽仁,便想趁机谋一个下半生安乐,不想却料错了一步。不过,小人除了那些县主不喜欢的本事,还精擅口技,不但能学百鸟鸣唱,还能惟妙惟肖地模仿人说话。县主若是肯收留小人,不管让小人做什么,小人都一定会忠心耿耿地去办。”

不等凌波开口允诺什么,他就忽然咳嗽一声换了一个语调:“十七娘若是加封永年县主,这无疑表示皇后仍需重用武家。”

话音刚落,他口中又换了一个声音:“爹爹神机妙算,一道矫诏便让魏元忠感激涕零。连他都不说话,朝中还有几个敢说话的人?他日放眼天下,必定都是立仗马!”

短短两句话,凌波便倒吸一口凉气。这两个声音她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一个是武三思,一个是武崇训,难得的是那说话时的语调神气竟是至少有九分相似。若是隔一道屏风让此人站在后头,只怕那坐着听的人绝对会上当。

“你既然有如此本事,德静王怎么会不用?”

“小人若是崔中书郑中书那样出身世家,自然不愁不得德静王所用,但小人只是一个家奴,便须得提防是否因这技艺而遭了杀身之祸。县主可知道,先头安乐公主拿四个护卫从您那里交换来的两个家奴,就在三天前忽然都暴病死了。小人打听过,安乐公主身边的奴婢是换得最快最勤的,短短一年之中便至少换了十三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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