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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宫缭乱/锦瑟华年(125)

韦后太平公主上官婉儿,这三个女人合在一起,跺一下脚整个长安城便相当于一次地震,这幅盛况已经好久不曾有了。

“对了,我刚刚和婉儿过来的时候看见外头跪着两个人,这是怎么回事?”太平公主仿佛忽然想起了这档子事,眉头一皱便对韦后问道,“纵使是宫婢犯了错也都是宫闱局处置,那两人一身素服跪在那里,看上去实在是太扎眼了。”

韦后面色一沉,心中很有些不痛快。她如今笃信鬼道,所以对第五英儿和郑盈盈颇为优容,平素也觉得两人很是知情识趣,为她解了不少烦恼,谁知道一转眼间,那个该死的郑普思竟是做出了这样惊天动地的事!即便李显先头对郑普思极其信任,这一回罪证确凿,难道谋逆大罪还能轻轻放过?

“那是今天谋反的郑普思的妻女。”

“就是那个术士?”太平公主眉头一挑,轻笑道,“怪不得我觉得那个年轻的颇有些眼熟,原来就是他的女儿,先头我还在蓬莱殿撞见过一次,妖妖娆娆地侍奉在七哥身边,赫然还是一个才人。要我说,皇后也太有容人之量了,如此出身低贱的人当作小狗小猫养在脚底下倒是不错,抬举册封什么才人就太过了。那个老的看上去显得神神鬼鬼,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小狗小猫的角色也要有非份之想,还留着她们做什么?”

凌波闻言心中大奇,这太平公主和外头两个人似乎无冤无仇,这会儿怎么似乎要置两人于死地?她正暗叹那两母女当初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她也不敢惹的煞星,却不防身边的安乐公主娇笑了起来。

“姑姑说得极是,只不过小狗小猫的角色就敢蹬鼻子上脸,上回还敢在十七娘面前大放厥词,说什么她将来有好些躲不过去的血光之灾,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这次郑普思谋反,她们母女还敢跪在含凉殿前头,这是要挟还是怎么的!谅母后气性好,这种事还能容忍不成?”

安乐公主提起这缘由,太平公主立时起了兴致,讶异地朝凌波看去:“这两人竟然居心如此恶毒!要是别人指不定暴跳如雷了,十七娘你倒是稳当,这当口竟是还不想着落井下石?”

凌波见话题又扯到了自己身上,只得放下酒盏笑道:“是火上浇油还是雪中送炭,这都是皇后一言决定的事,我拿自己的喜恶掺和在当中岂不是僭越?我只是想皇后既然曾经喜欢她们两个,如今也容得她们在外求恳,心中大约总有那么一丝仁恕之心。再说了,不过一句戏言而已,我顶多躲她们母女远些,何必喊打喊杀的?”

韦后这才记起当初确实还有这么一件事,又觉得凌波一句话说到自己心坎里,面上登时大悦,当下就连连点头称赞道:“十七娘虽说年轻,这话却说得滴水不漏,而且为人也仁厚。长宁,定安,还有裹儿,你们三个也得好好学学。”

长宁公主只是答应了一声,定安公主就笑道:“十七娘的心肠自来就是极好的,这话母后不说我也知道,以后自然得学学。”安乐公主却看不得这位庶出的姐姐那副样子,冷冷瞪过去一眼,这才趾高气昂地说:“人善被人欺,我可不愿意这么滥好心,十七娘,心肠该硬的时候就得硬,别让人家都骑到你头上才想着反击。”

此时此刻,看到太平公主也点头附和,凌波颇有些哭笑不得——她仁厚善良?她即便还不算心狠手辣,但怎么也不算是仁厚善良吧?可怜她在那些炯炯目光下,还只能做出谨受教的唯唯诺诺模样。于是她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善良的小白兔一向都是讨人喜欢的。

果然,不多时,韦后就对身边的柴淑贤吩咐道:“你出去让第五氏和郑盈盈都起来,这国有国法,如今还不曾下旨捕拿她们这一对母女,跪在外头成什么体统!让第五氏暂时住在郑盈盈那里,且待陛下发落!”

这便是宽纵的意思了。柴淑贤躬身答应,旋即朝凌波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睹。而韦后下首的太平公主则是微微一皱眉,旋即就露出了若无其事的笑容,但捏着酒盏的手却微微用了一点力。

想不到韦后连这样的大逆犯人也要维护,她这番试探倒是失算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婚事试探终破脸

夜宴之后,长宁公主和定安公主早早地请辞离开,安乐公主和韦后嘀咕了好一阵子,终究是舍不得家里头的那些绝妙人儿,也就起身预备离开。她本想和凌波同行,谁料韦后忽然开口,说是让凌波留在上官婉儿的长安殿过夜,她只得娇嗔地一跺脚,来到凌波低声说:“今儿个母后心情好,成王李千里的事情我暂时就不提了,迟些帮你报仇。”

这三位金枝玉叶的公主一离开,大殿中便显得有几分冷清寥落,可身在局中的凌波却不敢这么看。要说真心话,她实在是想和安乐公主一起溜之大吉走了干净,谁知道韦后居然会使出这么一招。如今,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三个身份高贵的女人毫不在意杯盘狼藉,仍在绕着圈子说那些云里雾里的话,差点忍不住想打个呵欠。

这都已经月上树梢了,这三位究竟准备折腾到什么时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就在她强忍昏昏欲睡那种感觉的时候,冷不丁耳边传来了一声十七娘,她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却见三人全都在笑吟吟地看她,这一惊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不怕贵人发火,就怕贵人笑眯眯,这光景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率先开口发话的却是韦后,她上上下下端详了凌波一会,忽然摇了摇头:“要说你这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人家都是及笄之后便定下了婚事,偏生你这多灾多难的,左一桩右一桩的事情,硬生生耽搁了婚事。过了今年你就要十七了,如果换成别的县主,指不定就连孩子也有了。你没爹没娘,我和婉儿也看着你和自己的女儿似的,总不能让你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自打上次明明白白回绝了崔家的婚事,已经好久不曾有人在自己耳边罗嗦什么嫁人的事,所以凌波想当然地认为此事已经淡了,再加上裴愿的那番话让她欣喜了好一阵子,因此根本不曾料到韦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旧话重提。强自压下心头不安,她正想开口先蒙混过去再说,谁料太平公主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皇后说的不错,武家虽然人口众多,却左一个右一个都是庸才,那些闺阁千金有的没相貌,有的没性情,骄纵的骄纵刁蛮的刁蛮,或者干脆就是谨小慎微得连一句话都不会说,竟是挑不出一个好的。哪怕连我家那几个也都算上,十七娘也还是武家千金中最出挑的,这婚事除了门当户对,自然也得看对方的品行相貌,不是我夸口,长安城哪个贵妇人不想让你当儿媳妇?”

若不是如今已经是深秋,凌波的脑门上只怕就要渗出汗珠来。她虽然和骄纵任性搭不上边,但要说人家都想争抢她当儿媳妇……那些人只怕首先得想想她那名声吧?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能和安乐公主性情相投的她,除了那些趋炎附势想当官想疯了的人比如崔湜,这长安城哪家豪门真个乐意娶回家去供着?

“公主,你再夸下去,十七娘只怕就要找一条地缝钻下去了!”上官婉儿此时心情极好,忍不住出口打趣道,“如果我记得没错,你那次子崇简正好今年便要行冠礼,却还不曾定下亲事。公主若是那么喜爱这丫头,怎的不要回去当儿媳妇?”

此话一出,这主殿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下头的凌波刚喝了口茶润嗓子外加压惊,此时差点没一口茶喷得老远——她怎么会想到,上官婉儿会在这当口也插上这么一脚,这不是越发把她往死路上逼吗!想当初她住在太平公主家里头的时候也曾经见过薛崇简,模样也还算是不错,读书骑射也相当有一手,似乎和某李三郎也有那么一些交情……可退一万步说,这要是真的摊上了太平公主这么一位婆婆,她还要活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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