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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宫缭乱/锦瑟华年(123)

王同皎的事情裴愿只是隐隐约约听相王提过,此时见凌波面色黯然,也不好多问。一时间,房间中一片寂静,三个人全都陷入了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角落中方才传来了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

这时候,三个人同时想起了一件刚刚完全忽略的事——这房里还有一个瑞昌!

李隆基一向是谨慎惯了的人,一想到自己刚刚的那许多机密要紧话都落在了一个底细不明的人耳中,他顿时杀机大盛。裴愿望着那扇屏风,面上的表情颇有些复杂。尽管知道那绝非是什么“男宠”,可是他对这个面如桃花的俊秀男人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敌意,更何况刚刚某些极其要命的话都被人家听到了,这该如何是好?于是,两个人同时把目光投在了凌波脸上。

凌波却只是眉头一挑就沉声吩咐道:“瑞昌,你出来!”

不多时,那屏风后头便闪出一个人来。那一件齐膝对雉蜀锦衫子穿在他身上,搭配着他那艳若桃李的容貌,愈发显得光彩夺目,休说裴愿,就连锦衣华服的李隆基也被比了下去。出来之后,瑞昌并不抬头,毕恭毕敬伏地下拜道:“拜见县主,临淄郡王,裴公子。”

“刚刚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是,小人一字一句都听见了。”

“今天你看见了不该看见的,听见了不该听见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小人本应该刺瞎眼睛刺聋耳朵割掉舌头,永绝泄露机密之患,但小人对县主还有用,所以应当把这一切都烂在心里,留得有用之身将来再图报效。”

这番话说得李隆基眉头一皱,他才想说话,却不料凌波竟是点了点头:“你很聪明,我花那么多功夫向安乐公主要了你,又花了那么钱装扮你养着你,自然不是只当一个玩物,更不是只用你这么一次就算了。所以,想要长时间地享受荣华富贵,你就照你刚刚说的那些好生去做,以后必定还有好处。好了,你出去吧。”

瑞昌恭谨地答应一声,随即起身出了房间。李隆基看着他步子稳当双肩丝毫不动,待到他关上房门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十七娘,此人毕竟是安乐公主送你的人,而且原本来自你伯父武三思,来历可疑底细不明。况且我观他为人善于隐忍,且处变不惊,应当所图非小,你要用这么一个人,得小心遭其反噬。”

“我不怕他有图谋,就怕他没有图谋,这世上无欲则刚的人最难对付。”凌波眨眨眼睛微微一笑,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倒是今天这莫名其妙的贼党有些意思,也不知道是谁谋反,居然弄成了这样混乱的局面。”

对于这一点,李隆基和裴愿也同样不明所以——这若是算谋逆,也实在是太滑稽了。

第一百五十章 昨日座上客,今日阶下囚

大慈恩寺位于长安晋昌坊,始建于大隋开皇九年,到了唐高宗的时候又再次扩建,共有数十个院落,近千房间,重楼复殿,佛像万千,成日里香火缭绕,最是善男信女上香朝拜的去处。然而,就是这么一处宝象森严的地方,就是在一处高僧坐禅的禅室之内,却传来了一阵阵娇喘呻吟。路过的小沙弥不安地瞅了一下门前挎着腰刀的高大护卫,还有那两个绮年玉貌的侍女,面上全都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红色,至于年长的僧人则是本能地改道走。

阿弥陀佛,这真是亵渎佛祖——也不知道多少僧人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这句话,同时在脑海中想象那妖精打架的艳丽场面。

那是一间破为宽敞的禅室,靠墙处摆放着一座满是蜡烛的木架子,另一边的苇席上原本安设着两块蒲团。然而,此时那两块高僧坐禅的蒲团却已经被扔到了角落里,它们原先所在的位置则是被两个死死交缠在一起的人给占据了,旁边的地上赫然是无数凌乱的衣物。男人的喘息声,女人的娇吟声在禅室中飘来荡去,让这个原本该是空灵脱俗的地方显得异常诡异。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那剧烈的翻滚动作才告一段落,相比那个已经瘫软下来一点都动不了的男人,那个娇艳的女人却是尤有余力地坐直了身子,赤裸的上身峰峦起伏,小腹上一丝赘肉也无,哪里看得出曾经生育过一个儿子?她随手拿起一件衣服披上身,转头瞧了瞧那个比丈夫更俊俏更年轻的男人,面上露出了几分得色。

她这衣服还不曾完全穿好,外头就传来了侍女低低的呼唤声:“公主,时候不早了,是否起程回去?”

安乐公主眉头一挑,本想发火,可身后忽然有人抱住了她的腰肢,当下她立时转怒为喜。重重拍了一下那双不安分的手,她便懒洋洋地嗔道:“来日方长,你还怕将来没有机会不成?赶紧收起你这副猴急相,让那些奴婢们看到算什么意思!”

武延秀哪肯放手,又涎着脸抱得更紧了些:“公主,我真是羡慕五哥的好福气,能得公主为妻,也不知道他是几世修来!”

“既是如此,将来他死了,我纳了你为婿又如何?”安乐公主回眸一笑,见武延秀脸上又惊又喜,不觉更加得意,遂想也不想地调笑道,“也不知道突厥那个默啜究竟是怎么想的,放着你这般美男子居然不要,硬是要那些姓李的家伙!好了好了,我今儿个还要进宫给母后问安,你且放开。”

武延秀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了,眼看着安乐公主的那两个侍女进来,他却恬不知耻地依旧光着身子,仰头看着那两人为安乐公主更衣。他虽然因为结亲突厥而耽误了婚事,但男女之事上却阅历丰富,可是,像安乐公主这样身份高贵偏偏又妩媚妖娆的女子却还是第一次上手。想想刚刚那肢体交缠时的紧致滋味,他只恨不得跳起来扒下她的衣服再来那么一次——只不过,那仅仅只能想想而已。

即使当安乐公主在穿好所有衣服后,像是驱赶玩物一般吩咐他可以走了,他也不敢露出半点怒色,三两下胡乱穿戴好就先行溜了出去——尽管他的父亲曾经是比武三思更接近至尊宝座的武承嗣,但武承嗣已经死了,他的兄长武延基也已经死了。要是让武三思武崇训知道他居然私通安乐公主,那两父子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他。

他只有希望武崇训早点死了,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驸马,他才可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在头上戴上了最后一支点翠嵌珠宝簪,对着铜镜端详了好一会儿,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裙,安乐公主这才披上了大氅,施施然出了禅室,丝毫不去理会那边完全没收拾的一地狼藉。拾级而下和几个护卫会合,她便在众人簇拥下徐徐朝外头走去。走到半道上,她忽然看见一个放在寺外望风的护卫引着一个黑衣汉子走来,顿时眉头一皱。

“公主,永年县主派了人来,说是有要事禀告。”

罗琦虽说跟着裴愿也算是见着了不少贵人,但素来听闻安乐公主喜怒无常,此时在朱颜面前耍嘴皮子的盛气早就没了,只想着赶紧完成任务溜之大吉。按照凌波的吩咐把该说的话全都说了,他正盼望着人家打发他走路,谁知安乐公主在沉默了良久之后,忽然冒出了一句让他亡魂大冒的话。

“你家县主和我情同姊妹,这一遭狐假虎威也不过是小事而已,区区成王李千里算什么东西!对了,你且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鬼使神差地想到了朱颜临走前的讥嘲,罗琦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乌鸦嘴,极其不情愿地抬起了头。这一回,他终于看清了这位声名远扬的骄奢公主,还来不及品评就听到了人家的一声冷哼,慌忙低下了头。

发现罗琦肤色黝黑其貌不扬,意兴阑珊的安乐公主再也懒得多费口舌,挥挥手便带着大群扈从扬长而去,临走时还不忘丢下了一句异常刺人的话:“十七娘居然用你这样的丑汉,这品味真是越来越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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