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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荣华(233)+番外

得知陈善昭和陈善睿相约去吃长江鲥鱼,知道这缘故的章晗不禁莞尔。眼看几个丫头服侍陈善昭脱去了那一身世子常服,换了身寻常的青绸衣裳,她便笑道:“你看看你衣箱衣柜,石青色莲青色雨过天青色豆青色松花色,一样样全都是青色的,进进出出看着都是一样的。”

“谁让坊间士子都爱青袍,我这样打扮出去,别人都当是寻常书生?”陈善昭说着就走了过来,竟是就这么蹲下身在章晗的腹部听了听,好一会儿才有些遗憾地移开了耳朵,因叹道,“这小家伙,每次都是我不在他就乱动,我一回来就没个动静!”

说着,他突然在章晗的小腹部促狭地轻轻拍了两下,随即就这么说道:“宝宝,你家爹爹和你家四叔出去吃长江鲥鱼了,等你出生后长大些,你爹也带你去!”

章晗被陈善昭这口气逗得忍俊不禁,直到他站起身来要出去,她少不得把人送到了屋子门口,待看见其右边腰上,自己曾经送给他的那枚大红如意结随着步伐前后摆动着,她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等到回了房复又在软榻上坐下,她瞧着小桌上那摆好的一局残局,手指摩挲着那温润的棋子儿,神情却是有些恍惚。

一晃母亲带着大嫂和小弟往北平去也有几个月了,虽送过信来说万事都好,可终究不在身边,心里纵使想,也不能对人说出来,毕竟,是她狠狠心定要赶了他们走的。京城虽是个繁华地方,她如今又贵为世子妃,可步步荆棘杀机,她一点都不想家人卷入进来。倘若不是赵王把章晟留下,原本她是连大哥都不想留的……

“世子妃。”芳草在章晗身边站了一站,见其立时回过神来,她便低声说道,“有人瞧见世子爷从正心斋出来走过夹道的时候,那个叫孙念熙的有意闪了出来,和世子爷说了好一会儿话,最后喜滋滋地回去了。”

“知道了。”章晗点了点头后,又若有所思地问道,“是谁瞧见来报你的?”

“一个是咱们院子里洒扫的小丫头,正去夏家娘子那儿跑腿,回来时瞧见告诉的我。另外一个,是外头夜里管明瓦灯上点灯的一个仆妇,她是添油加醋说得好不详细。”

“日后再有关于类似这等事情的,你直接听了就完了,不用来报我。”见芳草大为诧异,章晗便淡淡地说道,“你只需记着那些来对你说事的就行了。若是只论事不论人,听着不像是添油加醋的,你就记下来;倘若是借题发挥,胡乱编排人的,你也记下来,归在另一类;至于有谁一直惦记着此事,隔三岔五来对你禀报一回的,你更是要格外留意。这三种人,第一种是出于谨慎和忠心,第二种是功利心太重,至于第三种,则是想要借此攀高枝。”

芳草还是第一次听章晗对她分说这些,虽说一时半会还不明白,但立时靠着死记硬背,把这些都囫囵记了下来。可等到章晗吩咐她回头对碧茵也嘱咐一声,她顿时有些纳闷了,到了外头对碧茵如是转述了一遍之后,她看了一眼指挥小丫头们晒被褥的秋韵,突然低声说道:“碧茵,是不是咱们太笨了,所以这事儿世子妃还要另外嘱咐一遍?否则怎就不让我嘱咐秋韵一声,她一向比咱们伶俐!”

“要真是嫌弃咱们太笨,世子妃还会嘱咐这个?”碧茵比芳草更老实些,但心思却缜密,摇了摇头后,她就轻声说道,“要我说呢,你想想,秋韵当初可是六安侯夫人的陪嫁丫头,如今都快二十了,世子妃那样仁厚的人,总不能一直留着她不嫁人吧?到了那时候,就咱们两个最信得过的,不好好打磨咱们怎么行?”

虽则是没看到外头两个丫头咬耳朵,但章晗坐在屋子里,想着王凌进府之后,用雷霆手段整饬上下,把不少疑似奸细的人都发落到了外头,竟是和自己不谋而合。从前只陈善昭一个书呆子在,赵王夫妇有意让人释疑,于是任由王府中人龙蛇混杂,但陈善昭和陈善睿都已经成婚,倘若她们妯娌连个过门后也不管府务,那就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了。好在王凌虽骨子里傲气些,却极通事理,两人相处至今,一贯还是和睦的。

可王凌毕竟出自定远侯府,身边总有些得用的人;但她却是势单力孤,总不能万事靠陈善昭,这段时日该好好打磨打磨两个丫头了,再挑挑可有合用的,至少身边人一定要滴水不漏!

第一百九十九章 瓜熟蒂将落,家门陡生变

炎炎盛夏一过,转眼间便是八月中了。

相比前年皇帝高举屠刀,昔日朱门绮户又倒了好几家,而从去年年尾到今年年初,皇子皇孙们一个个都成婚的成婚,就藩的就藩,而皇帝更是在除夕之后传出了身体不佳的消息;打从四月间往后,整个京城却呈现出了一派宁静祥和的氛围。无论是京城还是各地,陆陆续续传来的都是好消息,什么广西瑶乱已平,西北局势大定,辽东女真互市贡马……总而言之,大多数人家都趁着如今这好时节嫁娶的嫁娶,议婚的议婚,好几家文官勋贵家里都添了丁。

而赵王府中,从宛平郡王妃王凌主持府里的事务开始,凭着那重罚重赏的手段,上上下下无不凛然听命。而世子妃章晗则是大多数时间呆在梧桐苑中,闲来书画琴棋自娱,偶尔接待接待各方来探望的人,日子过得悠闲而又平静,平静得她几乎都快忘记,内里家中有个宫中送来的不安分的宫人,外头还有个不知所踪,极可能落在有心人手里的宋妈妈,外加那个受过救助,如今却不知道躲在那儿的故韩国公府七公子。

然而,陈善昭既然说了一切都交给她,她自然不会再去想这些让揪心的麻烦事,只管一心一意地安胎休养,感受着孩子在腹中的伸展手脚和翻来滚去,心里那种母性的温柔自然不知不觉越积越多。只是,随着渐渐就快到瓜熟蒂落的日子,胎动便渐渐少了,她虽心中着实盼望那最后的日子,但少了那些从前每日间体味孩子大翻身的感觉,她却总有些不太习惯。

小半年过去,如今妯娌两个越来越娴熟,往来就不似一开始的客气,彼此间也能说些寒暄之外的话。王凌从前甚是讨厌贵妇千金之间常说些东家长西家短,而章晗对这些琐事虽有兴趣,但只是为了了解各家情形,因而在王凌面前自然从来不问这些,倒是常常拣对方的长处,问些定远侯从前的赫赫战功。而这些定远侯从前不说,可来往的故人却极爱说,王凌也是最爱听的,如今有了个听众分享自然乐意,再想着章家父子都是军中人,一来二去更多了几分亲近。

这一天,王凌从议事厅见了人回来,又照例到梧桐苑来坐坐。几句话之后,她看着章晗如今那沉重的身子,再想到自己这个月的葵水又准时来了,心里不禁生出了几分莫名的焦躁。

平心而论,和她那几个亲戚姊妹嫁了人之后的情形比起来,她如今的日子可以说是再舒心惬意不过了。不用在婆婆面前立规矩,不用和妯娌明争暗斗,就连那两位妈妈,也渐渐都对章晗暗自钦服。无论她接手家务后在下人之中立什么规矩,章晗从来不闻不问,倒是有一次她被几个欺上瞒下的下人气得犯了胃疼,还是章晗让人送了平胃气的麦茶和蜜枣来。唯一让她心里不自在的,便是她进门小半年,陈善睿只要回家都是在她房中,可却一直都没动静。

察觉到了王凌那盯着自己小腹的目光,又见其双手不自然地绞在了一起,章晗哪里不知道人家是因此及彼。就算她自己,也至今对于自己能这么快怀上了孩子很有些庆幸,因而想了想后,她就笑着接过一旁秋韵递来的一碟子蜜枣,送到了王凌面前。

“多谢大嫂!”王凌连忙伸手接过,随手用竹签叉了一个送入嘴中,待到放下那高脚碟子,吐了核之后,她方才再次开口说道,“顶多还有十几天,大嫂就要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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