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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扮小可怜(54)

作者: 我若安然 阅读记录

“我今儿夜里才到,倒是没遇着别的,遇着个叫得撕心裂肺的小鸡崽……”

孟旧柏顺了顺头发,“我这等公子怎么能叫阿猫阿狗……”

“大晚上的也没人看,可以收一收了。”易小凉心道,合着这是奔着我来的啊。

很快回了阿婆家,易小凉琢磨事儿走得慢了些,便见两人已经自如地进了房间,坐的坐躺的躺,她阖上门,看了一眼周蘅,决定先把他登徒子的事放一放,便问:“周蘅,你瞧出些什么来了吗?”

孟旧柏躺在那儿晃着二郎腿:“你怎么不问我?”

周蘅直接没让易小凉接话,道:“还不曾。”

“装神弄鬼,必有蹊跷。”易小凉走过去坐下,“对了,你是为着什么过来的?”

周蘅的视线落在易小凉搁在桌子上的手上,却不与她对视:“我两日前出诊路过此处,从村民口中听说了此事,觉着不大对劲,就想留下来查探一下。”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得亏了孟旧柏插话,要不然这俩人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接着查。”

“从哪里入手?怎么查?”孟旧柏两手一摊。

“从失踪的人身上查。”周蘅道。

易小凉亦点头:“青翠说了,失踪的都是男子,除了谢正予,旁的都是寻常劳作的青壮年男子,有很明显的共同之处。”

周蘅接着道:“他们的亲人因为此事,大多悲怆过度,心神受损,我可以借着问诊的时候寻一些线索。”

易小凉顺着往下理了理:“比如说他们都没有去过同一处,吃过同样的食物,遇见过同样的人。”

“话都让你俩说了,可叹我这个英雄毫无用武之地啊。”孟旧柏看着他俩一唱一和,默契十分,啧啧道,“看来你俩不是仇人,指定有什么猫腻。”

易小凉扶额,孟旧柏此人,惯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了初步的定夺,眼见着夜色淡了下去,易小凉眼皮终于酸涩起来。

先头问过青翠,院子里倒还能腾出一间房来,于是孟旧柏便嚷嚷着困先回去睡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易小凉与周蘅。

“昨日的事,是我不对。”周蘅终于开口。

“周蘅。”易小凉打住他,径直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周蘅手指一颤,他无法欺骗自己,却又不能赤诚地面对,他怕再多留一刻自己会忍不住将心思全部摊开,只能慌乱起身,道:“不早了,阿笙你早些休息。”

就在周蘅开门的那一刻,听见身后易小凉道:“昨日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想我横行封安大小风月场所,什么没见识过。眼前有更重要的要做,不必因为这些横生枝节。”

“好。”周蘅心生酸楚,缓缓阖上门。

天上月色明朗寂寥,庭中人影彳亍独行。

易小凉望着紧闭的房门,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么,她和衣跑到床上扯过被子蒙住脑袋,随即传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睡沉了,竟还能有闲心赶了个七拼八凑的梦出来。

她极少做这样的梦。

梦见自己浑身是血,心口不住灼烧,她踉跄了几次才勉强站起身来,每往前走一步都像是身负千钧走在刀刃上,要咬碎了牙才能迈出一步,可是每一步都因为疼痛和颤抖而踩不扎实,手臂长久保持一个姿势已经僵硬麻木得没了知觉,额头上的血一点点流到眼睛里视线模糊一片,衣襟上的血迹还未干透又被新淌出来的血浸染,黏在伤口上来回撕扯。

风刮得厉害,脚下的路远得很,但脑海中总是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绝不能松开,绝不能停下。

却又有一个声音在说,太绝望了,一定要快点醒过来,醒过来就好了,都是梦,这都是梦。

可她还是倒下了。

再一揉眼又到了步青谷,只见无边的山峦采撷了天虹于肩,林间幼鹿来回踏破薄雾,萍上香蒲里浮了白鹅,溪水淌过山石泠泠作响,是个四平八稳的梦。

耳畔水滴青石的声音逐渐清晰,在脑海中荡起波纹,神思从一场旷日持久的沉寂中醒来,一时间手脚都跟不上动作,就像是从旁处借来的一样,连疼痛都迟钝了许久才逐渐清晰。

她起来坐了许久后五感才后知后觉地明晰,然后晃晃悠悠走到门前,院子里碾药的人听到开门声回头。

但是她看不清这个人的脸,只听见他似乎是十分激动的问,你醒了?

她扶着沉重的脑袋想,这不显而易见的是句废话吗,不醒能出来溜达吗?

眉目模糊的人先是拿了件披风给她,然后捞了她的腕子诊脉。

“阿笙,阿笙……”

“易小凉!”

易小凉有些憋得慌,听见有人叫她,听出来是周蘅和孟旧柏的声音,于是大声地喊他们,却如何都喊不出声,她焦急地想只能靠自己了,便铆足了力气想把眼睛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