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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唐攻略(650)

见李贞瞳孔一缩露出了几分懊悔,他又悠悠然道:“我这个人是很懒,也确实很怕死,只不过真的生死关头,我却不喜欢被人逼着。不过是死罢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双,至于杀得再多,那下黄泉去陪我的人就更多,不是么?啧啧,我这手弩和八伯你的那些制式兵器不一样,是专门让巧匠设计的,一支射出之后不用充填,倏忽之间可以射出四支,这黄泉之路有四个人能够陪我,何其痛快也!”

这家伙难道是疯子!李贞和李贤正面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但他从各种方面收集了不少情报,多有说其行事难测为人古怪的。但是,李贞套用自己作为亲王的体验,却断定李贤之所以能够长袖善舞周旋于各处势力之间,甚至能如此得李治和武后喜爱,必定极其珍惜自己的性命,所以才定下了今日之策,甚至不惜亲自出场。

然而,这家伙居然口口声声说要和自己同归于尽!

于是,他只能一面绞尽脑汁地相劝,一面想示意身边的高手出其不意地将李贤制住:“六郎,我并不想要你的性命,你家中还有娇妻美妾,尚有未出世的孩子在等着你……”

然而,话还没说完,他便听到了一阵机簧响动,发觉那支亮闪闪的弩箭似乎突前了几分,到了嗓子眼的话顿时吞了下去,而趁此机会,李贤身后的五个典卫已经将人牢牢护在了当中,要想抢夺那手弩根本不可能。

“八伯,我这个人确实喜欢享乐,家中娇妻美妾还有未出世的孩子,我确实都牵挂得很。所以,我更痛恨曾经伤害过她们的人!如果曾经你不是资助过王家余孽,如果你不是曾经调派过杀手上我家捣乱,如果你不是把焱娘和小苏当做人质,事情不是不可以谈的。”

李贤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坐了下来,手中的弩弓却始终没有一丝抖动,仍旧正对着李贞的咽喉。该说的话已经说了,此时此刻,他竟是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想要把手中的弩箭全都射出去——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作为亡命徒的天赋。

小酒肆中安静得碜人,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似的,无论是李贞还是李贤都没有再度开口说话。一边是漆黑之中择人而噬的几把弩弓,一边是光天化日之下直盯着李贞的手弩,虽然有数量级上的区别,但是从杀人利器上来说,却没有任何分别。而且,此时天差地别的,还有两人的心境。

对于时间和外头的局势,李贤现在已经完全不在乎了。那边的屈突申若和程务挺迟早会感到事情不对,再说,他家里还有狄仁杰和数百家将亲兵坐镇,根本没有任何危险。而不管是李敬业还是薛丁山程伯虎,只要有人察觉到事情的端倪,外头的局势就根本不用他操心,而他那位无所不能的母后就更不用说了。

然而,李贤拖得起,李贞却万万拖不起。为了这一天,他已经花费了无数日子进行准备,花费的金钱人力物力几乎不可计算,若是他不出现,外头群龙无首,天知道会出现怎样的场面?还有,就算真的成功了,他这个应该享受胜利果实的人却被李贤一把手弩牵制在这里,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他不该低估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后辈,今天他根本就不该来的!可一旦陷入了僵持,他还有什么办法?

好在李贞向来急智,在这种极度的压力下,他终于又想到了一番说辞:“六郎,你也是太宗皇帝的嫡亲孙子,难道就能看着一介妇人把持天下?你父皇听信妇人之言,硬是要把你那个病弱的五哥扶上皇位,却忽视了你这个文武全才的儿子,你难道就没有不甘心?只要你我合力,这天下立刻就是你的!你可以名正言顺地登基做皇帝,我可以做辅政亲王,这不是两全其美么?”

倘若换成别人,兴许这时候就算不心动,至少也会犹豫一下,但李贤却眼睛都不眨,甚至连回答的兴趣都没有。就算没有李弘这个哥哥,他对于皇帝这个烫手位子也没有多大兴趣,更不用说在这种情势下受人挑唆了。所谓与虎谋皮智者不为,难道他就这么笨?

一次说不通,李贞却并不气馁,紧跟着又换上了另一番说辞,但大意却无非是劝李贤自立之类的话。在他看来,这李唐的皇族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怎么可能冒出来一个对皇位没兴趣的人?再说,看李贤左一个中书令,又一个大将军,这就算没心思也被吸引出心思来了,只要火候到,他就算真的让几分利给这个后辈,那又何妨?

然而,让他无比失望的是,所有屡试不爽的招数却在李贤的身上打了水漂,那支直指自己咽喉的箭就从未有过一丝颤动,仿佛一言不合就会激射过来。

第六百一十九章 长安不乱

虽然自从大唐立国之后,谋逆兵变的事情就从未少过,但真正在长安城之内发生的兵变,也只有太宗李世民玄武门唯一成功的一次。昔日李承乾做足了准备,也确实准备发动过,奈何在最后时刻被人举发功亏一篑——当然,就是真的发动成功,凭借太宗李世民那样一个可怕的皇帝,成功的可能性也无限趋向于零。

所以,长安城自从那一次玄武门兵变之后,就不曾再经历刀兵。

然而,这一天街头巷尾的处处铁蹄却仿佛昭示着一个声音——兵变。虽说那都是往日熟悉的金吾卫,但那种凶神恶煞的劲头却让寻常百姓闻声退避,就连不少官员家中也紧闭了大门,有私兵的则已经聚集了私兵准备迎接乱局。

于是,程务挺和屈突申若在剿灭了大安坊的那一处据点出来之后,立刻就发现了这种风云突变的架势。几乎想都不曾想,屈突申若就一把拉住了程务挺的缰绳,厉声问道:“这金吾卫怎会忽然出动得那么异常?程将军不是只让他们守住大安坊各处出口么?”

程务挺也感到事情一阵不对,想起自己先头把李贤拉去安抚左羽林军时,那种群情激愤差点哗变的情景,即使一向镇定如他,忍不住也打了个寒战。他也来不及回答屈突申若的问题,直接叫来一个心腹军士声色俱厉的吩咐了一番,旋即又转身传下了一系列号令。

末了,他才对屈突申若说:“先头雍王只安抚了左羽林军,这右羽林军尚未来得及去。再者金吾卫统辖京城治安,这流言日多,难说不会有人矫诏!代国夫人,我与你一百人,你先去和雍王会合,我先得到左羽林官署去!”

这个节骨眼上,屈突申若也来不及问更多,只得道了一个“好”字。然而,带着这百多号人匆匆往和李贤会合的路上,她的心里却感到一阵阵不安。

莫非真的出事了?

然而,这一路走,治安情况却越好,这原本好似无头苍蝇乱撞一般的金吾卫似乎正在一队队收拢,不时更有人高声宣谕着什么指示。等到她越过永乐坊的时候,竟是看见了李敬业的身影,而他的周围簇拥的,更是货真价实的天子亲卫。

她虽说想上去打个招呼问明情况,但发觉李敬业正在训话安排,忙得什么似的,思量片刻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先寻到李贤再说。而事有巧合,转到东市平康坊附近,她竟是迎面和程伯虎撞了个正着。

“咦,申若大姐!”程伯虎眼睛尖,一见到人便嚷嚷了一声,旋即策马上前。还不等屈突申若发问,他便有如连珠炮似的解释道,“这小薛气急败坏来找我,说是长安可能有乱,让我迅速回军营。嘿,我火速赶到地头,果然发现右羽林军已经乱成了一团,杀了三个人才好容易镇压下去了!幸亏之前刚刚升了官,好歹也算是个能做主的,否则就真的要措手不及了!”

是薛丁山去通知的程伯虎?那小子有那么机灵?

屈突申若虽说心中怀疑,但此时此刻,知道局势暂且没变,她心中也就定了,旋即也不多话,点点头便旋风一般地带人走了。她这一走,程伯虎措手不及,这开口叫了一声发现毫无反应,他不禁懊恼地抓了以下脑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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