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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口(89)

但同时,江莹的疑心病很重, 她和陶晓然本就各种不合,互看生厌,她希望汤仪远离陶晓然,所以会试探她对陶晓然的态度。

“我是真的想帮你, 让你做班助, 陶晓然骗你, 我没有骗你, 我不想害你的……”江莹慌张地解释, 声音有点抖,说完,她想去拉汤仪的手。

汤仪抽走手,垂眼看着她,问:“你让我去找魏教官送文件,你也是没有办法,不想害我,所以让我去吗?”

江莹怔住,沉默了会,说:“魏教官的事,我是没有办法……”顿了顿,她又说,“汤仪,我不想这么做的,但我没有办法,是他要求让我这么做的,我也不知道会怎样……”

不等对方回答,江莹抬头看她,扯出微笑,道:“而且你也没事,没发生什么,对吧?汤仪,我们”一个巴掌落下,江莹偏过头,脸颊痛麻麻的,她愣了愣。

这记耳光不轻不重,警告意味更多。

汤仪克制着自己,说:“你帮过我,我感谢你,这一巴掌是提醒我,也是告诉你,我不会原谅你。”

这一巴掌是扇轻了,不是她心软,是不能做到完全没有顾虑,只要她在学校一天,就要谨慎行事,她留一线,不做绝,希望麻烦别找上来,而她也不去麻烦别人。

该讲清的都讲清了。

汤仪转身回宿舍,还剩几分钟熄灯,简单洗漱完,正好歇灯,屋里暗下来,汤仪坐在床上,头后靠着墙,恍惚了一阵。

直到听见有人叫她,意识回笼。

上铺舍友迟疑说:“汤仪,再过两天我也要走了。”

宿舍里如今只有她们两个人,另一个女生在几天前被爸妈接走了,没想到这宿舍很快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两人宿舍气氛冷清,静默了一阵,舍友又开口:“汤仪,你是什么时候来这学校的?”

汤仪躺在床上,睁眼盯着上铺的床板,有点心不在焉地回:“四月份吧。”四月中旬的样子。

“那还剩两个多月。”舍友算了下,“也快了。”学校半年为一学期,签协议也是一学期一签。

汤仪却想,她还要再撑两个多月。

或许是将要离开,舍友絮絮地说:“我爸妈说,出去以后让我上国外念书,可我英语不好,也不喜欢异国他乡一个人,感觉很孤独。他们就想让我去上高中,我成绩不够,应该只能上个职高。”说到这,舍友轻轻叹气,问:“汤仪,你是在上高中吗?”

“嗯,我高一。”

“高中学的是不是很难?我听说要学什么函数,很复杂……”

汤仪思绪游移,这些琐碎的学习话题听上去有些陌生了,她甚至有点反应不过来,原来过了这么久了吗?

汤仪默默听完,想了想,问:“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她斟酌了会:“他们把你送到这里,你心里……过了那道坎吗?”

舍友慢慢道:“过不过都没办法吧。要是换在刚进学校那会,我还心里恨死他们了,但现在一想只要能解脱,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个月,就感觉自己随时随地会疯掉,要么就‘傻’掉……反正,不想再来了,只要能出去就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夜渐深,两人道晚安后,各自睡去。

汤仪睡意很浅,不时醒来,今夜好像格外漫长,总让她有种南柯一梦的感觉,那些吻也很不真实。

但她没力气去验证什么了,强迫自己入眠。

临午饭时间,关琦琦来到学校宿舍,她先去敲周峤的门,不管不顾地推门而入。

周峤坐在书桌前,手边摊着一本教辅材料,神情专注。实际上,他什么都没看进去,在想一些事。昨晚电力供应恢复后,他在三楼看见一个从楼梯间走出来的教官,他站在隐蔽处,教官没发现他,他看清那人的面孔,有点熟悉,便记下了房间位置。

他再回房间,她已经离开了。

衣柜里空空荡荡,除了嘴唇上的痕迹告诉他,这是真的。有时候,拥有过再失去,比从没拥有过要难捱,忍住刀口舔蜜般的欲望,明知危险,仿佛未知的黑色深渊,还是会忍不住低头去凝视,妄想着什么。

他想,假如他们在一个明亮安静的地方相见,假如可以再肯定一点,他就不会生出这些没用又诡谲的念头。

回过神,周峤发觉关琦琦的目光,他不作声,继续看书。

关琦琦一时不舍打扰他,这副优等生聚精会神的劲儿,在他身上体现出冷淡感,一种与旁人无关的疏离淡漠。

他翻动书页,目光不动,关琦琦托着下巴坐在他身旁,说:“别看了,我们出去玩吧?”

周峤看着书上的公式定理例题,不咸不淡地问:“你找好落脚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