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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口(82)

但电光火石间,她及时清醒过来,伸手用力地推开了他,她腾地站起来,想找到房间的门离开这里,她要找的不是这个人。

一瞬间,房间消失了,周围重回漆黑幽暗,她感到一股无法控制的失重感,身体一直在下坠下坠下坠……

汤仪被梦惊醒,她心有余悸地把手盖在眼睛上,缓了缓,手指摸上去,额间全是冷汗。

不知现在是后半夜几点,反正她是毫无睡意了。

心下静了静,汤仪意识到她又梦见四楼的少年了。

她心中复杂,可能是白天盯着那房间门时间久了点,可能是睡前想到了他……她一时非常懊丧,该想的不想,不该想的乱想。

脑中思绪杂乱,慢慢地又出现了两种不同的声音在对话。

严肃的声音说:你明明就被他吸引了,还不承认,看清自己吧,朝秦暮楚!你的喜欢真廉价,别人长得好看就迷惑到你,你有想过他吗?

怂怂的声音说:可是,爱美是人的天性……我真的只是欣赏,如果我完全不在意,在梦里我也不会推开他的,我喜欢的只有一个人。

严肃嘲讽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不知道吗?你就是在为自己开脱、找理由,为了下次更好地盯着别人看,我看你早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还是移情别恋去吧,你那点喜欢值什么?我看连你自己心里都不确定!

怂怂辩解道:我没有,我真的很想他,但是我见不到他,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也可能他无声无息就离开这里了,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记得我?

严肃冷冷地说:你做梦。

怂怂叹气:梦里他确实不理我啊。

严肃说:为什么不理你?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怂怂沉默了会,说:好吧,那我保证,我发誓,我要是下次再碰见那个男生,绝对不会看他,也不会再想再看和他有关的任何事情,这样可以吗?

严肃听了,道:不要问我,你的心要坚定。

脑袋里的对话声逐渐平息。

汤仪心烦意乱地翻了个身,她面向墙的那侧,凝视墙面发了会呆,她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在墙上画圈,画着画着,她发现自己一直在写一个字:乔。

她挪开手,忽然间想问自己,这到底算什么?

早上例行的晨训讲话换了人,临时变成了副校长。

讲的内容大差不差,大部分学生都略微低着头听训,阳光强烈,没多久,晒得后脖颈上热辣辣的,所有学生都保持着站军姿的状态,一动不动的。

汤仪站在队伍中段,听见周围有轻轻的窸窣声。

队伍一前一后都有老师教官把控,中间的学生搞点小动作,运气好的话不会被发现。

她不敢搞什么小动作,只眼角余光里瞥到有个身影晃了下,她目光一移,是隔壁班的学生,略略瞟了眼,她看见了蔡茹真。

蔡茹真目光也在乱扫,隔着重重的迷彩服身影,两人眼神一触,眨眼作回应。

这时,一位面相凶狠的教官跑到台上,声音浑厚地吼了一句:“全体都有抬头!”

在太阳下晒得发蔫的学生们,立马为之一振,抬头挺胸,目视前方。

副校长笑眯眯地望着他们,握着话筒继续训话。

过了会,汗珠贴着额发流下来,呼吸间都是热气,站在队伍里,就像立在一道道密不透风的人墙里。

汤仪稍稍眯起眼,望着台上的副校长,在酷烈阳光中,她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本以为是阳光太大,有点中暑前兆的晕眩。

可当直觉袭来,她反应过来,好像是有人在暗中偷看她。她本能地察觉到,那是一种阴冷黏腻的细致打量,像蛇信子一寸寸地舔舐肌肤的触感,很恶心。

晨训结束,各班整好队,由教官带着跑向食堂。

在喊预备前,汤仪回头向后望了眼。

不远处的台上,副校长身边站着位个子一般的教官,面目普通,若不是与之有交集,根本不会记得这个人。

汤仪脸色苍白地转过头,烈日当空下,她手脚冰凉,心跳如擂。

果然还是会见到的,就算她再怎么避,只要他找上来,她就是“必死无疑”。

但愿是她心里在作祟,或许那变态教官根本没看她,不过是她的臆想罢了。

就当无事发生,别先自乱阵脚,遇事冷静。遇事冷静。

一旦想到这四个字,不可避免地,耳旁仿佛响起他的声音,口吻平静,能轻易抚慰到她,情绪随之平复下来。

那天下午的训练,教官很不满意,临到傍晚,又加了围操场蛙跳十圈的训练。

班级队伍跑到食堂门口,好些人肚子抽痛,什么都吃不下。

一些人趁教官走后,偷偷溜回寝室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