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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772)

但当月桂树飘香以后,男人随着大秦军队越境作战,深入了齐国的腹地。姑娘们的心被彻底揪了起来,就连云萝也没心情再开什么玩笑了。虽然没读过什么兵书,她们却也知道郎君已经进入了凶险之地,处境也越来越危险了。

更让人不安的是,在地图上的小老虎渡过黄河以后,那原本三天一次地军报,就再没有到来过……让永福去问乐先生,他也只是推说什么‘深入敌境、通讯不便。消息传递自然慢一些。’之类的,一听就是在搪塞敷衍。

……

正在几位姑娘坐卧不宁的时候,李夫人却遣人来看望诗韵。

一番见礼寒暄之后,李府的管家替夫人询问道:“京里传言我军中了埋伏,几十万军队尽皆覆灭,真有这回事儿吗?”

诗韵的身子微微一颤。旋即又恢复了正常,平静道:“告诉母亲,莫听那些疯言疯语,我家王爷前天还来信说‘一切正常呢。’”

那老管家明显松口气道:“大小姐说的一准是真的。”说着又愤愤道:“也不知谁那么缺德,把个谣言传地满城风雨,还有鼻子有眼的……”

“都说什么了?”诗韵状做不经意地问道:“看把母亲紧张的。”

“说什么全军覆没,陛下被俘,太尉下落不明,王爷以下十余将官悉数……”老管家说着扇一下自己的嘴巴道:“呸呸,瞧我这张嘴!”

温和的笑笑。诗韵轻声道:“流言止于智者。我不会在意的。”老管家还想絮叨几句,却见大小姐谈性缺缺。便识趣的停下话头,起身告退了。

……

老管家走了许久,诗韵仍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虽然说‘流言止于智者’,但还有句话叫‘关心则乱’。一听老管家说出‘大军覆灭’四个字,诗韵顿时芳心大乱,再联想到已经好几天没有得到战报,馆陶和乐先生也支支吾吾,她是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慌张!

但在没得到确切消息以前,她绝对不能慌、也不能乱!

因为王爷在出征地那一天,最后对她说:“这个家里有你在,我很放心。”哪怕仅仅为了这份嘱托,她也要为他稳定住这个家,还有这家里的一切!

默默坐了一阵,把事情盘算,诗韵深吸口气,尽量回复了平静,这才看到身边的锦纹已经泪流满面。虽然已经嫁为人妇,她仍然在小姐身边伺候着。

轻叹口气,诗韵柔声道:“不要哭,一切都只是谣言,王爷和石敢都不会有事的。”

锦纹擦擦泪,点头泣声道:“奴婢知道了……”却又魔怔了似地问道:“真的没有事吗?”

诗韵强笑道:“我什么时候说错过?”锦纹这才住了嘴,红着双眼道:“奴婢真不争气。”

诗韵摇摇头,轻声道:“我的心情不比你轻松,但我们不能表现出来。”

锦纹会意地往园子里望一眼,点点头道:“奴婢不会的。”但脸上的戚容却怎么也收不住。

诗韵知道锦纹是个没有城府的丫头,也不再奢望她能若无其事了。又叹口气,柔声道:“京山城里的官员家眷日多,馆陶先生提了几次,希望我能将王府地织造局立起来,也好有个章程渠道,给她们供应水粉罗裙什么的。”

锦纹忽闪着泪盈盈的眼睛,不知道小姐说这话什么意思。

深深看她一眼。诗韵轻声道:“我意思是让你把这个差事接下来……”

锦纹大张着小嘴,打个寒噤道:“小姐。您不要我了?”

诗韵拍拍她的手道:“织造局也没什么差事,不过是每月底下从政务寺接收些水粉罗裙什么的,到月初再分发给各家夫人们。统共忙不了几天,不耽误你进府和我说话……”

“您还是要撵我走……”锦纹带着哭腔道。

诗韵微微摇头道:“傻丫头,你已经结婚了,按理早就该自立门户了。”

锦纹又哭哭啼啼一阵,但诗韵坐在那里不再说话。她只好止住哭,哽咽道:“小姐,您想奴婢什么时候走?”

“现在。”诗韵还是轻言细语道:“你先回京里娘家住一阵子,过个十天半个月再去当差吧!”

“啊……”锦纹地脑袋一片空白,木然地点点头,凄然道:“奴婢这就去收拾东西。”

“不必了。”诗韵轻声道:“用你新房里地那套吧!等过些日子再来收拾这边地不迟。”见她一副凄苦地模样,诗韵终是不忍心的轻声道:“园子里有受不得惊扰的。”

锦纹终于恍然。不好意思道:“奴婢明白了……”便起身告辞,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了。

……

望着锦纹离去的背影,诗韵心里也很不好受,毕竟是陪伴自己从小长大的姐妹,怎么舍得分开呢?

但锦纹必须走,因为诗韵需要万无一失。

又坐了一会儿。她才起身走到门口,对檐下立着的宫女道:“把黄总管请到湖心亭去。”

不一会儿,黄召便屁颠屁颠地赶到,虽然这些年长了不少派头了,但在主母面前,还是收敛着点好。

诗韵坐在亭中的锦墩上,四下的风物一览无余,但满眼的残荷只能让人徒增惆怅,所以她目不斜视地看着黄召道:“黄总管,最近城里可有什么传闻啊?”

虽然年轻貌美。但诗韵的一双凤目不怒自威、洞彻人心。让黄召不敢轻慢,小意问道:“娘娘问的是哪方面?”

“伐齐。”诗韵淡淡道。

“这个……”黄召寻思半晌。摇头道:“乱七八糟没个准信,说什么的都有。”

一般谣言从京里传到京山城,怎么也得两三天。但等到满城风雨时,有些话就晚了。稍一沉吟,诗韵便言简意赅地将娘家传来的消息讲给黄召听,不让这大总管心里明白,他怎么将其能当成头等大事呢?

黄召先是一惊,但见年青的主母如此沉稳,顿时不怎么慌乱,咽口吐沫道:“要让奴婢干什么?娘娘您尽管吩咐。”

诗韵轻声道:“只要兵部一天没确认,这些话就是谣言。”

“奴婢知道。”黄召点头乖巧道:“下面哪个死蹄子敢胡说八道,奴婢就撕烂了他的嘴。”

诗韵颔首道:“尤其不能让四娘娘知道,绝对不行!”

黄召沉声道:“娘娘放心吧!奴婢会管教好那帮小蹄子的。”

诗韵款款起身道:“园子里听到一个字,为你是问。”

黄召凛然道:“奴婢立下军令状,要是传到四王妃耳朵里一星半点的胡言乱语,就把这颗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诗韵点点头,便离了湖心亭,向自己住地绣楼走去。

……

刚走到绣楼之下,正迎面碰上云萝从里面出来。

一见诗韵,云萝便蹦蹦跳跳地凑过来,挽着诗韵地胳膊道:“姐姐。我正要找你呢。”

诗韵伸手为她理一下额前的刘海,微笑道:“什么事儿啊?”

“听说骊山的枫叶很好看,我想瞧瞧去。”云萝一脸可爱的讨好道。

诗韵摇头笑道:“现在离霜降还在,枫叶都绿着呢。”

小猫一样扭着身子,云萝小声央求道:“那也不要紧,整天等不着个准信儿,人家心里可烦了。好姐姐就让我出去散散心吧!”

“闷得慌才是真的。”诗韵点一下她的小琼鼻,宠溺的笑笑道:“什么时候去?”为了以防万一。她本想拒绝地,但转念一想,自己未免有些矫枉过正了,便改口答应下来。

“明天就走吧?”云萝欢天喜地道:“咱们四个一道去!”

诗韵摇头笑道:“你和永福去吧!你若兰姐姐可不能去,她得在家将养呢。”

云萝乖巧地点头道:“我知道,她要重点保护嘛!”说着歪头问道:“那大姐你为啥不去呢?”

诗韵心道:‘我哪有心情啊!’爱怜地揪揪她地鼻子道:“我要陪着你若兰姐姐,把她一人留家里多不好。”

“那我也不去了。”云萝的眉头微微皱起。一脸地深明大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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