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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638)

战后论功行赏,使团人人受奖,他更是因为表现突出,被连升两级,一跃成为五品郎中,之后十几年官运亨通,历任右侍郎、左侍郎,终于在前年熬死了上级。达到了个人事业的新高度,荣任礼部侍郎!

而今战端将启,他又受命来到了南楚,沿着十九年前走过地水路,他希望能共重复昔日的荣光,为更进一步奠基……在启程前,上官丞相已经向他许诺。只要可以带回与十九年前类似的盟约,他便可以离开礼部这个清水衙门。履新吏部尚书一职。

吏部乃是六部之首,吏部尚书又称天官,是齐国文官序列中,仅次于丞相大人的存在,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然而理想与现实总是差得太远,就像上京与神京的距离。出发时踌躇满志的孟尚书,做梦也想不到。楚国非但毫无诚意,而且颇有背弃昔日盟友地意思。在这种前提下,自然谈不拢,不甘心的尚书大人,做出了最后地努力,但还是大败亏输,为了维护国家的体面,只能愤然离开神京。

虽说是为了抗议而离去。却怎么看都有些灰溜溜败走的感觉。

‘吏部尚书啊!永别了。我的仕途啊!完结了……’一边哀叹着,一边饮下杯中的苦酒,正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啊!

孟尚书在那里长吁短叹,武英侯这边也不好过。他虽然出身好、后台硬、不担心什么前程不前程的问题。但他实指着这次立个大功,好让一直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哥哥另眼相看,这下可好,回去不挨揍就不错了。仰头干掉杯子里地酒,正所谓‘乱我之心多烦忧’啊……

‘愁更愁’大人和‘多烦忧’大人正在长吁短叹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声。两人不以为意的继续对饮,却不想过了没多会儿,武英侯亲兵们便连滚带爬的跑上来,满面惊骇道:“大事不好了,大大大人。有刺客……”

“啊……”‘愁更愁’大人吓了一跳。连声道:“侯爷,我们还是躲躲吧!”

‘多烦忧’大人恼火地瞪了那些大惊小怪的亲兵一眼。粗声道:“你们的刀枪都是摆设吗?竟被些许蟊贼吓成这样!”端杯子的手都没有一丝颤抖,颇有乃兄地风范。

见自家侯爷镇定如常,亲兵们也恢复了平静,一个头领满面羞愧道:“是啊!不就是区区四五百蟊贼吗,我们可有足足上千人呢!”说着朝侯爷一拱手道:“请侯爷亲自督战,激励将士们誓死杀敌……”

只听‘啪’得一声,侯爷手中的酒杯便落在了地上,摔成了八瓣。而侯爷的手也跟得了鸡爪疯似得,不停地哆嗦起来。

“侯爷,侯爷……”在亲兵的连声呼唤中,武英侯大人才从呆滞中恢复过来,舌头不打弯道:“我需要冷静一下……”说着便跌跌撞撞的起身,躲进船舱里,紧紧关上门,色厉内荏的声音从舱中传出来:“兄弟们给我顶住!顶住!”

望着这极具喜剧色彩地一幕,亲兵们不由面面相觑,他们虽然知道二将军从未上过战场,却总觉着战神的弟弟,起码也该是个半神吧!实在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怂包。

倒是那孟尚书勉强镇定下心神,沉声道:“胡大人,你速速带人组织防守,本官为你们压阵!”

这时候有个出头的总是好,那胡队长望着孟尚书,心道:‘您可别也是光说不练啊!’

孟尚书看懂了胡队长的眼神,苦笑一声道:“还不扶我起来?”胡队长这才知道,尚书大人已经吓得腿都软了。

赶紧上前将尚书大人扶起来,胡队长陪笑道:“要不您也进去歇歇?”

孟尚书缓缓地摇头道:“本官虽然没带过兵,也知道正副使都躲起来的话,这军心士气可就要一落千丈了。”

亲兵们闻言果真士气大振,心道:‘别看尚书大人白面书生一个,还真有几分胆色!便不再管自家侯爷,各自整备兵卒去了。’

……

秦雷和他的黑衣卫换上快船,沿着河岸急追。仅用了两个时辰,便看到了运河上游那缓缓北上的巨船。

此时月朗星稀,并不是杀人越货地好时候,但黑衣卫们并不在乎。随着中间快船上的一声哨响,三十多艘小艇倏地分散开来,很快便如群狼一般,将那八丈高地楼船围了起来。

几乎是一接近那楼船。黑衣卫们便纷纷扣动扳机,飞射出手中地矛勾。无数条细而坚韧的绳索便呼啸着被带了出去。

只听‘咄咄咄咄’,一阵如啄木鸟啄木一般地声响,几百个矛勾便扎进了楼船的两舷和船尾部位。黑衣卫们毫不犹豫地拽住绳索,猿猴般轻盈敏捷地向上攀越起来。

借着月光远远望去,数不清地小黑点急速地向大船上爬去,便如群蚁附膻一般壮观。

这楼船虽然有八九丈高,但最低层的甲板距离水面却仅有两丈不到的距离。对于身手敏捷的黑衣卫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是以当被惊动的守卫慌忙上前阻挡时,大半的黑衣卫都已经爬上船来。

双方一照面,齐国兵士就大喊大叫着冲上来。而黑衣卫却沉默不语,牢牢地站在船边,只是用手中的连弩招呼对手……他们要掩护后上来的袍泽。

因为是在盟国境内,齐国兵士并没有枕戈待旦,大部分人都是一听到动静便拎着兵器跑出来。拿着盾牌的都很少,更别提穿着盔甲的。

事实证明,打仗就像请客吃饭,还是穿戴整齐了才好。这些身着单衣,缺少防护的齐国兵士,在黑衣卫密集而持久的箭雨中死伤惨重。寸步难行,不一会便躺到了一地被扎成刺猬的兵士。其余人也裹足不前,甚至直接退回舱里,寻找可以抵挡弓箭地护具。

这样的情形发生在底层的每一处,没用多会儿功夫,黑衣卫们都爬上了船。见所有人都上了船,小队正们便开始招呼各自队员,结阵开始剿杀这一层的敌人。

黑衣卫的阵势几经改进,终于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体系,名唤‘鸳鸯连环阵’。乃是秦雷从一个叫‘戚继光’地牛人那里学来的。这是一个近乎完美的战斗队列。因为它有着无可挑剔的位置组合和武器装备。整个队伍由十一个人组成,其中有一个是队长。主要任务是指挥队伍、随机应变,他站在队伍的前列中央,其余十个人分成两列纵队,站在他的背后。

虽说只有十个人,但这十人却持有四种不同的武器,并组成了五道互相配合的攻击线,在队长身后,是两名持有连弩的盾牌兵,他们用盾牌掩护自己和后面的战友,并首先发射连弩发动进攻。这种连弩乃是特制地,十分沉重,但威力强大、可连发五十枚,且弩箭喂毒,见血封喉,实乃当代最强之单兵杀人利器。

掩护盾牌兵地,是站在他们后面的狼筅兵,所谓狼筅,是一种特制地兵器,形状十分怪异,以两丈多长的铁棍为主干,上面一层层扎满铁枝和倒刺,往前一挺,跟举着一棵大松树似得,任谁也杀不过来。

狼筅兵的后面,是四名铁槊兵,他们是队伍的攻击主力,看见敌人,就使用长槊刺。队列的最后,是两名大刀手,一手持刀,一手持弩,防止对手迂回,从侧翼保护长枪手。

这是一个毫无弱点的阵型,十一个人互相配合,互相掩护,构成一个完美的杀阵,就是强悍如乐布衣者,也无法攻破,只能望风披靡、望而兴叹矣。

但这东西有个缺陷,就是太大,且浑身是刺,十分不好携带。尤其是这次因为异乡作战,当然无法拿着那松树般的狼筅招摇过市,所以狼筅兵并未携带自己的制式武器。

可这玩意儿是保护队伍不受敌方冲击,以及辅助铁槊兵攻击敌人的利器,如果阵中缺了它,威力大减不说,还会使敌人轻易地靠近,所以又缺不得。

好在秦雷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办法,他见楚中多竹,便吩咐手下砍些长而多节的毛竹,在顶端装上铁枪头,两旁枝刺用火熨烫的有直有勾,再灌入桐油,敷上毒药。这样即使对方的刀再利,也无法砍断软枝。且竹节层层深,能挡住长枪刺入。战斗时狼筅兵在前冲阵,长槊兵紧随左右,大刀兵接应于后,杀得敌人死伤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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