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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509)

这看似无意的一说倒提醒昭武帝了,他寻思一会儿,才皱眉道:“此人年轻时颇有几分胆色,但早被七年前地腥风血雨吓没了锐气,现在为朕做事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怎会如此肆无忌惮呢?”泄露考题乃是诛九族的大罪。不是丧心病狂,不会如此铤而走险地。

秦雷轻舒口气道:“此事颇有些玄机,还请父皇三思。”

这时卓言双手捧着一个黄绫包袱进来,跪捧在御阶之下。

昭武帝接过那包袱,将其搁在御案之上,仔细观察了半晌,这才面色凝重的打开,露出里面精致的铁盒来。只见那铁盒上纵横贴着两条黄色的封条。上面还加盖着猩红的皇帝行玺。

秦雷见那封条完整无损,可昭武帝却捧起铁盒,眯眼看了半晌,便重重将其搁在案上,面目阴沉的嘶声道:“被人动过了。”他在铁盒上夹了一根极细的头发,只要有人打开铁盒。那头发自然就会掉落。现在夹头发地位置空空如也,不用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秦雷估计昭武帝在盒子上动了手脚,也不多问,只听他阴声吩咐道:“待关闭禁宫五门之后,便不许任何人进出!再把乾明宫的宫人全部拘起来,连夜严加审讯!”卓言赶紧领命下去。

昭武帝盼了这多年,好容易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谁成想翅子还没扑棱开,就被人兜头一闷棍,心中自然恼火不已。秦雷看他双目中寒光隐现。知道他已经动了杀机。

陪着这头暴怒的老狮子待了半晌。直到酉时末,卓言才又重新出现。面色凝重道:“启奏陛下,奴婢已经审讯了您寝宫的十八名宫人,俱言三日内只有三公主一人进过您的寝宫。”昭武帝对待女儿向来要宽于儿子,山阳公主横行禁宫多年,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山阳?”昭武帝沉吟道:“不大可能吧?”

秦雷突然出声问道:“她可带侍女宫人一道进去了吗?”

卓言摇头道:“不曾有过,公主殿下乃是一人进殿,”说着有些无奈道:“正因为没有人证,也无法为公主殿下洗脱嫌疑。”

秦雷断然摇头道:“看方才父皇察验,那盗书之人分明是心细如发,显然不是河阳那种毛躁性子能做出来的。”虽然素来不喜欢这个疯丫头,但该帮还是要帮的。

昭武帝闻言点头道:“叫她来问问。”

不一会儿,一头雾水地山阳公主便被带过来,给昭武帝行礼后,想了想,又给秦雷福一福道:“五哥……”

秦雷朝她点点头,温声问道:“山阳,父皇让我问你,三日前你为何去乾明宫啊?”

山阳也感觉出气氛的凝重,哪里还敢放肆,小声道:“他们说父皇找我,我就去了,结果转一圈子也没看见人。觉着肚子饿了,便回去吃饭了。”

听她掺杂不清的回答,昭武帝越发她做不出那种事情来,遂沉声问道:“谁可以作证呢?”

山阳睁大眼睛想了想,委屈巴巴道:“门口的守卫也不让随从进门,女儿我就一人进去了。却没有证人。”

秦雷微笑问道:“那是谁传的话呢?”

山阳下嘴唇紧紧包住上嘴唇,使劲想了半晌,却泄气道:“不认识。”

秦雷依旧微笑问道:“那可记得什么样子?”

“不记得了。”山阳畏惧地摇摇头,彪悍地人只佩服更彪悍的,秦雷无疑比她彪悍万倍,所以她对秦雷佩服万分。怕自己显得太笨,又使劲想一会。终于拊掌笑道:“想到了,是三个太监!”

秦雷勉强微笑问道:“很好。记性不错。”又清清嗓子道:“现在让你辨认,你还能认出来吧?”

山阳点头道:“我是过目不忘的。”

昭武帝冷哼一声道:“方才还说不记得模样了。”

山阳委屈道:“我心里清楚,就是说不出来,但见了一定是认识的。”

昭武帝耷拉下眼皮,对秦雷道:“拿着天子剑去查办此事,朕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秦雷朝昭武帝拱手道:“遵旨。”便从墙上取下那柄代表皇权的宝剑,带着山阳出了御书房。

不到一刻钟。一行人便到了乾明宫,宫里所有地太监宫女都已经被看押在耳房中,见秦雷提了天子剑进来,都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没人敢抬头窥视。因为昭武帝这些日子都在御书房,大部分宫人都跟了过去,是以只有屋里这十八人留守乾明宫。

秦雷命令众人站起身子排成队,一个接一个地走到面前。让山阳查看,人数也不多,不一会便看完一遍。

山阳皱着眉头又让这十八个宫人走一遍,却没有发现一个记忆中的面孔,只好对秦雷摇摇头,小声道:“没有。”

秦雷又问一遍。见山阳还是坚决摇头,只好对卓言道:“把在御书房伺候地宫人也集合起来,再查。”

御书房地太监宫女足足有三百多人,光太监也有二百多。等把这些人也看完,已经是戌时末了,山阳公主还是没有找到那三个太监中的任何一个。

秦雷再想把内宫所有太监都集合起来,但山阳公主早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估计看到什么都像是枕头了。他只好先放她回去睡觉,自己则带着卓言重新回到乾明宫。

“人数清点完了吗?有没有偷逃地宫人?”秦雷一边走,一边沉声问道。

卓言摇摇头。细声道:“御书房三百一十二名宫人、乾明宫一十八人。共计三百三十人在册,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秦雷皱眉道:“看来他们易容了。”顿一顿又道:“有没有相熟的宫人进出乾明宫。说不定他们未曾在意。”

卓言苦笑一声道:“乾明宫乃是陛下地寝宫,岂是可以随意进出?都是要在宫门外报备的,那记录册上干干净净,并无任何人的记录。”

秦雷淡淡道:“也没有山阳出入的记录。”

卓言面色微窘道:“哎!山阳公主乃是陛下亲女,谁敢让她留名登记?”

秦雷撇撇嘴道:“所以不能迷信记录。”说完一脚踹开角房的门,大步进了房间,把里面的看守和宫人齐齐吓了一跳。

冷冷扫视一圈,把十八个宫人都吓低了头,秦雷指了指边上的卓老太监道:“知道他是谁吗?”

“知…道……”宫人们小声答道:“卓总管。”

秦雷坏笑着看卓老太监一眼,咯咯笑道:“那知道二十年前他是什么人?”众人心道:‘二十年前,我们还没生出来呢。’

也不卖关子,秦雷嘿嘿笑道:“他就是江湖人称‘十八层地狱’的黑道枭雄卓阎王,生平最爱把人折磨致死,什么挖心割鼻,剥皮凌迟,对你们卓爷来说,那都是玩剩下地。”

卓言听他信口胡说,心中苦笑不已,但面上还要配合着桀桀一笑道:“王爷有所不知,当年我最爱的乃是‘梳洗’。”

众人心道:“过于秀气了吧?”

却听卓言森森道:“先把人犯剥光衣服,赤身裸体放在铁床上,用滚开的水‘哗啦’往他地身上浇几遍。然后用铁刷子一下一下地刷去他身上的皮肉,就像民间过年杀猪时,用开水烫过之后,给那猪身子去毛一般,直到把皮肉刷尽,露出白骨为止,”

一阵阴风吹过。再趁上他干枯恐怖的面容,让屋中人无不毛骨悚然。卓太监却仍不罢休,继续满面陶醉道:“这可是一门手艺活,每一刷子下去,都要刷下黄白红三色,且不能把人给刷死了,”伸出猩红地舌头在唇边一舔,卓太监毒蛇般盯着那十八人道:“直到剩下森森白骨。还能看到那受刑之人的心肺还在跳动,这才算是大功告成。”说完便如夜枭般嘎嘎笑了起来,让秦雷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然后呢?”边上一个侍卫好奇问道。

“什么然后?”完全入戏的卓太监,依旧沉浸在疯狂的臆想中不能自拔。

“人还没死呢……”那侍卫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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